少年指腹的温度柔柔触碰她自己都不愿接受的嫌恶, 完整无误地包裹包容了它们。
时蓝心里刚才那些压得她一时喘不过来气的糟污阴霾一下子消然殆尽。
她愣了愣,嘴角终于牵扯了一抹正常的弧度,“长明, 我顶着原来的脸,还没跟你解释,你怎么一眼认出我来的?”
长明默了一瞬,也笑了笑,“小姐只是变了样貌,其他并无改变。我能认出来,不奇怪。”
时蓝咬唇,“我把水染杀了。”
长明平静,“嗯。”
时蓝顿了顿,苦笑一声,“明天原是容璟跟水染成亲的日子,但我暂时换了原来的脸……明天,我想将计就计,从容璟那儿探一探,看他是否有与我联手之意……我只有一成修为,如果硬要杀天帝的话,我没有胜算……至于我跟他的仇,等天帝死了,我再跟他另算。”
长明眼里的光消失了只一瞬,然后,打起精神,点头,“好。”
长明低头,掏出一枚精致的陶瓷药盒,放在时蓝手上。
然后转身。
“我去替小姐布置收拾下。”
……
模糊天光下。
时蓝听到了外面锣鼓喧天之声,心里空洞木然,并没有一点喜意。
毕竟,如果,她没有杀水染……
今天,被容璟接亲成亲的,本就不该是她。
因此,她心安理得地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儿晃荡着腿,没有一点新嫁娘的羞涩,轻车熟路撩起喜帕一角,摸索了一会儿,找出来长明之前给她的陶瓷药盒。
她低头闻了闻。
药的味道很好闻,尽是山野自然的气息。
时蓝抹了一手药,慢慢地涂在北荒自己受伤之处,伤口凉凉的,很舒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等了一会儿,容璟还没来。
她又无聊地找出一枚狗尾巴草,开始编起了小狗。
时蓝托着狗尾巴草编的小狗,正在发呆。
鼻子里冷不防钻入了一阵淡淡的冷松味。
时蓝心中一警,抬起头,落入眸子里的,是那个人眼里熟悉的寒潭。
只是,今日的容璟,寒潭之下的凛凛杀意,几乎掩饰不住。
“红玉,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你等这天,是不是等了很久?”
这句话看似平常,但说的人咬牙切齿,满含怒意,分明意有所指。
时蓝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他已经认出来她是冒牌的水染了?红玉这个身份他早知道是假的,他一直在将计就计,就为了娶真的水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