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叫裴言说中心事,承认受凉还容易些。
陈知沅其实也不愿这般脆弱,可情绪难以控制,越是要忍耐,就越是汹涌,眼中朦胧愈发深重,成了淌下来的眼泪。
裴言不置可否,只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烧鸡:“臣却没听说过,着了风会鼻子疼的,竟还疼得掉眼泪,这可真是旷世奇闻。既然殿下没好全,烧鸡便不要吃了,太油。”说着作势就要将烧鸡递给迟迟,让迟迟拿走。
陈知沅赶忙抓住他的胳膊,也顾不得他瞧见自己两眼红红了:“裴子桓,你就知道欺负我,清平郡可是我的地盘儿,你胆子真大。”
裴言收回手,替陈知沅抹了抹已经落到脸上的眼泪,有些无奈地叹气:“殿下临行前说了一大堆话,让臣莫要忘了殿下,谁知倒是殿下玩儿赖,连说一句思念臣都不肯。倒是不知殿下话中,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陈知沅夺过他手里的烧鸡,抱在怀里,护得死死的:“你无耻,巧舌如簧,拿我的话来堵我。”
“臣自然厚颜无耻,但也是因为遇见了殿下。”裴言回的认真。
“你……你胡言乱语。”陈知沅见他模样认真,反而局促起来,推开他向前走。她一面走一面想,虽不知裴言为何出现,但喜从天降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是她离开临阳的一个月后,她万万想不到会在此时见到裴言。陈知沅料想裴言应是在军营中练兵,又或是待在裴府照顾双清双泠,他大抵也很想念自己,毕竟自己临行前告诫过他,可有逐影告知他自己的近况,他在大概临阳也能安心。
陈知沅哪会知道,裴言一刻也没放下心来,尤其是收到陈知沅受凉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见到陈知沅面色红润,还有胃口吃烧鸡,裴言才在一个月后终于安心下来。
陈知沅不知道裴言此番前来有没有请示过王君,若是没有,他必受责罚,裴言总是这样,我行我素,不管不顾,天晓得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陈知沅想起方才撞在裴言怀里时闻到裴言身上的味道,是她远在北方能感知到的安稳踏实。
她忽然有些想哭,被人真心实意对待的感觉可太好了。
裴言跟在陈知沅身后,不晓得陈知沅心里已经想了一大圈,他看见少女的肩膀渐渐颤抖,以为是天凉陈知沅觉得冷,便要脱下外袍来,谁知陈知沅却忽然转过来,带着烧鸡紧紧抱住裴言,抽泣道:“我想你了,阿桓。”
这是真心话,天晓得陈知沅在这举目无亲之地,每日受着清平郡城主的问安时,面上平淡,心中想的却是你快些走吧,不必翻来覆去日复一日地告诉我,我待在这清平郡的日子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