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
一辆马车疾驰在道上,驾车的少年眼神凌厉,握着缰绳稳稳地驾着马车,车上时不时传来少女清灵的笑声,听得出很是开怀。
一个穿着白色长袄的少女听完一个笑话,笑得歪倒在一旁,说笑话的丫头赶忙伸手去扶:“殿下,小心磕着了。”
笑得直不起腰的陈知沅揉着肚子,问道:“迟迟,你整日从哪里听来这些笑话的?”
“奴婢都是听宫里的老人闲来无事讲的,想着殿下爱听,便记下来了。”
陈知沅笑过了,靠着马车的车壁坐起来,眼睛落在对面静静闭目坐着的裴言的身上。裴言坐的端直,两只手放在膝上,像是在休息,方才陈知沅的笑声连驾车的逐影听了都一颤,可裴言不为所动,眼皮抬也不抬。似乎是迟迟的笑话不好笑,也似乎是陈知沅笑得还不够惊天动地。
“裴子桓。”陈知沅伸手戳了戳裴言的脸,“这样好笑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见笑一笑,冷着张脸,像是谁欠你钱似的。”
裴言睁开眼睛,捉住陈知沅的手,摁在自己的膝盖上:“殿下觉得好笑,便直截了当笑出来,臣觉得好笑,却未必需要喜形于色。”
陈知沅的手被裴言握住,感受到了裴言的冰凉,她觉得有些冷,向后缩了缩,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裴言更用力地握住。裴言手中的凉意传到陈知沅手上,她想许是裴言觉得冷,便干脆反手握住裴言的指尖:“等到了雍州城,我们去买几件长袄和厚实的披风,这越来越冷,你再不畏寒,也要照顾好自己。瞧你一副风吹不倒的样子,手指都快冻烂了吧。”
裴言感觉到陈知沅的手一点点温暖着自己,只怕自己的寒凉沾染到陈知沅手上,便主动松开了她,陈知沅畏寒,必然受不住自己手上的凉意。
陈知沅看不出裴言的心思,只觉得裴言嘴上不说,肯定还是冷的,便从角落里翻出自己的披风来,说什么也要套在裴言身上:“算了,离雍州城还有小半日的路程,你先穿上我的,别受凉了。你也真是的,出发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什么都备齐不缺了,结果却不晓得给自己备上御寒的东西,虽说你在军中不用这些,可现在毕竟是我们闲暇出游,就不要对自己那么严苛了。”
“功课从不在一日,稍作懈怠,便功亏一篑。”裴言答。
“稍作懈怠,功亏一篑。”陈知沅学着裴言的样子坐的端正,压着嗓子说话,“瞧你厉害的,普天下就你有定性,别人都是心性散漫。”
陈知沅小声嘟囔,觉得裴言正经起来的时候实在太无趣,同朝上的那些老古板讨人喜欢的时候看起来,分别并不大。
陈知沅挨着迟迟,把脑袋放在迟迟肩头,方才笑了一阵,她也觉得有些累了,想着到雍州还有些时候,便干脆眠一会儿。
迟迟也不敢动弹,陈知沅那颗脑袋压在她肩上,有如千斤重。虽说自家公主没什么架子,可她自幼长在宫里,懂得尊卑分明的道理,纵使陈知沅无所顾忌,自己却只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