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盏清从来没觉得地铁信号有现在这般好过,苏文秋的生死叩问一字不差全进自己耳朵,沉默好一会才说,“那是我认的弟弟,这不多个人一起住热闹。”
她正准备把这话题带过,就听见苏文秋问了句,“你是阿盏的干弟弟啊。”
地铁外风声呼呼,里面有不少下班族在攀谈,喧哗的动静依然掩不住江开随之而来的应答。
“是的,妈。”
“……”
“你瞎叫什么?”盛盏清咬牙切齿。
对面声音听上去有些无辜,“干姐姐的妈妈,不也是我妈?”
真逻辑鬼才。
盛盏清还在磨牙,江开又说,“阿盏姐姐,我待会得去录音棚一趟,没几个小时回不来,你照顾妈妈。”
“……”
我去你妈的。
十二月的天色沉得快,多亏今天晴朗,不至于才五点就晨昏不明。落日半悬于远山之上,残霞染红半边天。
稀薄的冬日阳光没能捂热没完没了下跌的气温,刚走出地铁站,一袭冷风狠狠砸在脸上,顺着低领毛衣下落,骨缝似被人抹上几层冰水。
她把毛衣领口往上提,使劲用唇瓣含着,抬头的同时,无意间看到在不算远的距离之外,女人穿着厚实棉衣,脖子上绕着一圈围巾,藏住了大半张脸,站在小区门口张望着。
这是盛盏清时隔半年再次见到苏文秋。
苏文秋年近六十,这个岁数的人,衰老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银丝成倍繁衍,眼周漾开圈圈皱纹,整个人像干裂的核桃,皱而脆弱。
盛盏清赶紧上前,急促的脚步声引来苏文秋注意。
她把头转了过去,瞬间扬起一个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对面的人说,“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苏文秋没直面回答她,从包里拿出自己亲手织的围巾,给她套上,“就知道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出门还穿这么点衣服,给自己找罪受呢。”
盛盏清把下巴抵在围巾上,蹭了蹭,傻里傻气地笑了笑,“暖和了。”
顿了几秒,视线不着痕迹地往周围一扫,除了冬日限定的光秃枝丫和在黄昏里依旧凉薄的建筑轮廓,什么也没看见。
“爸呢?”她硬邦邦地问。
“你爸他跟学校去虞城调研了,我就趁着机会过来一趟。明天早上就走。”
“这么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