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离开水泥地面,从高悬着的天空停留片刻,再度投向平缓的大地。
那里有风,有树,有湍湍的细流,也有低矮整齐的平房。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爱她们的人。
“阿姐,你要带我去的地方,那里会有爱我们的人吗?”
气球上的弧线被拉直,是张无悲无喜的脸:“我说过的,不管在哪都不会有人愿意爱我们。”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被爱的资格是奢侈品,爱人的权利就是不可回收的废品。”
橡胶里的气在一点点流逝,它已经不再是饱满的圆,像轮胎,很扁。
“阿盏,你有我就够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不会背叛你。”
气球逐渐干瘪不成形,缓慢又艰难将她拖至天台边缘,底下树木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黑。
她猛地闭上眼,等待皮开肉绽的那瞬间。
预料中的失重感并没有袭来,她垂在空中,手腕被紧紧攥住,热流传至她的四肢百骸。
得救了。
救她的人,唤她:“盏清姐。”
然后是“盛盏清”。
第39章 (二合一) [vip]
接到傅则林电话, 苏燃匆忙赶到医院。病房里只有江开陪同,傅则林并不在。
没有鲜花,也没有清淡的水果香, 没有一样能冲淡刺鼻的消毒水味。
大约从六年前,苏燃便憎恶上了这个味道,那是陆清和开始频繁自残的时候。每次离开,苏燃都能带回去一身难闻的气味。
没多久,她身上再也闻不到这股味道, 身边再也不见看似岩石般坚硬, 实际上却比沙土还要柔软脆弱的女人。
床上的人,有着和陆清和相似的面容, 不免让苏燃产生一霎的恍惚。她盯着看了很久,总算找到不同点。
这人比清和年轻, 脸上虽不见一丝血色,可还是比清和鲜活灿烂。
心头悬着的那口气终于落下, 视线拐了个弯, 江开还穿着决赛的西服, 两腿叉得很开,手肘支在膝盖上, 匀停白皙的十指扣在后脑,被黑发半遮半掩地盖住, 看上去有些瘆人。
黄昏过后,天暗得特别快。苏燃安静站在阴影里一会,上前几步低声问:“医生怎么说?”
江开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穿在黑发里的手缓慢垂下, 抬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