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骨眼窝深邃, 黑黢黢的阴影嵌在他看不出喜怒的脸上, 显得空洞颓靡,“换个地方说。”
江开低头看向盛盏清,两秒后抄起打火机揣兜里,戴上傅则林留下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私立医院人不多,路上没人认出他。后门出去,是一小片花园,正值谷雨,树木长得茂盛,灯光一照,绿色成片蔓延。
他长了张长椅坐下,神色烦躁又疲倦,掏摸几下口袋,从烟盒敲出一支烟,不遮不掩地咬住,等烟圈从火星缭绕而出,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
知道苏燃平时也抽,烟瘾还不小,他递过去一支。
苏燃笑了下,接过偏头漫不经心地咬上,今夜无风,停滞的空气吹不散白寥寥的烟,一缕缕地往上飘。
江开低头说,“发现得及时,没出什么大事。”他的声音比烟轻。
苏燃嗯了声,眉心微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里,傅则林语焉不详,她还来不及问,对方便挂断电话。
“是陈蔓衣。”江开眸光凛冽,冷着声音说。
事故发生得突然,他根本腾不出心思猜忌其中的弯弯绕绕,得知盛盏清无碍后,才慢慢沉下心。
离开舞台前乔柏遥那意味不明的一瞥,陈蔓衣状似不经意的提醒,所有的细枝末节簇拥在一起,成为验证狼子野心的最有力证据。
他陡然改口,“不,是乔柏遥。”
苏燃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他明明知道……”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清和死后的这几年,所有人都变了,她没法说服自己乔柏遥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明明知道什么?”江开眯了下眼睛,目光不依不饶地定在她脸上。
苏燃长长嘘了口气,“阿盏有没有告诉你她是被盛家领养的,陆清和是她亲姐。”
江开默认。
说得再准确点,是盛母苏文秋告诉他的。
“阿盏出生那年,家里破产,欠下一大笔债。陆家还不起这笔债,东躲西藏地熬了五年,还是被债主找到,就在最后期限的前一天……”
不知想到什么,苏燃笑了笑,用轻到不行的声音说,“清和告诉我,那是阿盏出生以来,她们吃过最丰盛的一餐。清和从小就宠妹妹,她把大半的肉都给了阿盏,也因此,安眠药还没发挥作用,倒先被煤气熏醒了。”
江开脑袋空了一瞬,平视过去,帽檐下苏燃的眼睛泛着冷意,“一对神经病,自己想死了,还想捎上两个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