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放谭曲在公司楼下车后，本想掉头送后座的人回去，蒋陶淘从杂物匣里拿出墨镜，快速推开了车门。

“陶陶！今天还有新电影的剧本围读呢！”

距离正常员工的上班时间还有1小时，小良伸着脑袋嗷嗷这一嗓子并没有引来人，蒋陶淘掀开墨镜给他打着“赶紧走”的手势。

小良嘟着嘴摇上车窗，黑色suv开成火箭七号，一溜烟就开进了主道。

彼时谭曲走进电梯，第一时间搜起各大租房网站，两扇金属门缓缓合上时，一只脚突然伸了进来。

她往后挪了挪，继续低头浏览网站。

“聊聊吧，谭曲。”熟悉的女声传到耳边。

谭曲微微一抬眼帘，曲曼青整张脸毫无血色，黑眼圈比起昨天更严重了。

想到昨天晚上蒋陶淘接到的那通电话内容，谭曲收起手机，冷冷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你把我害的不轻，“曲曼青苦笑，“我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些都是你设的局。”

“设局？”

“你从一开始故意接近我，故意装作不懂设计，又演的什么都听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我整米拉的时候，好给我致命一击。不是这样吗？”

谭曲：“？？？”

搞了半天是来贼来捉贼。

“我有算计你的理由？”

曲曼青嗤笑一声，“有没有理由，你自己清楚。”

话里话外无非是那篇帖子的事，她不提谭曲还差点忘了，看向电梯按键问：“去哪聊？”

——天台空旷的水泥地上还有些积雪化后残留下来的水渍，从通道口走上来，冷风吹乱了谭曲的长发，她跟着曲曼青的身影走到空地中央。

“你看那里。”

曲曼青指着一幢没入雾霾的高楼，“我妈以前是时装界顶端之一，她的办公室在那栋楼的最高层，我一直想去看看。”

这个小故事原著里介绍的很清楚，谭曲拽了拽慵懒的高领毛衣领子，裹住白皙的下巴不吱声。

“她很优秀。”曲曼青念叨着：“优秀到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

虽然很不想打断她缅怀母亲的心情，但谭曲一个孤儿出身，不太能体会到这种心存希冀的感受，语气自然也淡淡的。

“曲主设，讲正事。”

曲曼青缓缓转过脸，两颊被吹的泛红，她紧紧盯着谭曲：“她没去世之前，我爸妈之间感情很好，也很恩爱。”

……谭曲确实也在质疑帖子的真实性，不过无风不起浪，尤其是想到曲明德那种自我为尊的性格，轻笑道：“有的人哪里都好，就是眼光会差点。”

曲曼青呵了一声，“讲的这么高尚，你不是一直认为自己应该姓曲吗？”

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亲子鉴定这种东西，真有也不知道曲明德那老头愿不愿意让抽血；不过就算真的姓曲，原主真希望自己有个私生子七八个的爹吗？

想到这，谭曲沉声，“因为这个，你才准备把我和米拉一起毁了？”

“如果传闻是真的，你要毁的应该不只是我，还要去算计另外七个？”

“你还是不知道我在恨什么。”曲曼青又背向她，缓缓吐了口气，“只是我没想到连你都斗不过，输的太彻底了。”

“哪来的输和赢，什么叫输？什么又叫……”

“我画不出来东西了！”曲曼青大声打断她，拳头攥得咯咯响，“不仅是和那条裙子有关的系列，还是我自己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都画不出来。”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谭曲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曲曼青再次转过身，微红着眼，咬牙道：“所以，都怪你，都是你改了我的设计。”

“那你应该去找心理医生。”

就在谭曲以为摆脱掉了她，迈到第三步时，手腕处倏地一凉。

曲曼青死死拽住她，“你想要多少钱？”

谭曲甩开她，对后面的话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来画这个系列，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愿意画。”

此时此刻，谭曲只觉得她眼神里充斥着疯魔二字，没忍住骂出声，“疯子。”

“我没疯，也没病！”曲曼青快速地说：“只要这个挫折过去，我就能再画出来东西了，肯定是这样。”

不再听她的念叨，谭曲径直朝通道口走，没想到这时候曲曼青又冲了上来。

余光瞥向她，谭曲冷冽道：“再拦我就给你扔下去。”

曲曼青一愣，没再去拽人，觉得她的眼神透着的不只是厌恶，居然还有些失望。

就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在了自己的血口上。

谭曲的背影没进楼道里。

曲曼青微垂着眼，看着冻得发僵的十指，十指小幅度的颤着，她的心脏也跟着颤。

她好像彻底完了。

来之前明明有十足十的把握说服谭曲……

“是不是觉得败的更难看了？”

声音蛊惑而清冷，融进冷风，吹到曲曼青耳边。

她抬起脸，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墙后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