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迩掌心渐湿,近乎骑虎难下,只能看着那辆马车停在自己和成衍当中,驾车的亲卫也干脆地下车回头。
“你要的就在车中。”成衍开口,“还请履行承诺,把阿溪还我。”
常迩扣着阿溪的手紧了紧:“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成衍轻呵一声,说:“你不信朕,那就让阿溪去验。”
常迩心中一寒,怀疑成衍想杀人灭口,阿溪却似猜到她的顾虑,低声说:“他若想灭口,不必用马车。”
常迩闻言默然,不得不赞同,却也因此觉得荒诞——莫非成衍……
“阿溪,要不然,我们……”
“常迩,”阿溪打断她,“让我去。”
常迩听出她话中决绝,面色一变:“你……”
“你不了解陛下。”阿溪微叹,“如果我不留下,兄长恐怕永远不得安宁。”
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心上,常迩霎时失语。她陡然意识到,当阿溪最开始提出这个计划,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试探是假,交易是真。
“你是怎么……”常迩怔然看着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本应是一出为连仪准备的戏,常迩做过最坏的打算,哪怕暴露身份也势必要带他们兄妹二人全身而退——谁料生此变故。
阿溪不再多言,推开常迩的双手,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进马车中。
青年坐在车里,白绫覆眼,静静朝着她。阿溪眼眶微热,忍不住抱了抱他,于是,再多酸楚都化去,只剩庆幸:“哥哥,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哪怕她从此困守此地,也莫回头。
连仪凝视着她的轮廓,肺腑沉钝。少时他似乎也曾恨过她,那恨意在岁月中逐渐淡去,只剩一丝不甘,然而走到如今,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血亲。无论有无阿娘临终前的嘱托,他都希望她平安顺遂。
他本就不信成衍会放了他,也早做好了见面时安慰阿溪的打算,不料情势急转直下,仿佛皆大欢喜,又处处透着虚妄。
“阿溪,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阿溪不答,轻轻吸了吸鼻子,问:“常迩说你是她的心上人,这是真的吗?”
连仪僵了僵。
阿溪从他的反应得到了答案,心下感慨,莞尔笑道:“可见感情的事从来是说不准的。陛下对我是真心,我便愿意留在京中陪着他。”稍顿,叹息一般,“事已至此,我们都别再回头了。”
“若他负你……”
“那我就弃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