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阵颠簸,他一如往常一般习惯伸手将她搂住,低头,他亲了亲姬嫣雪白细腻的额,哑然道:“阿嫣,我一直不愿你知道,除了是因为我的自私,更大的原因,是我但愿你能做一个简单的女孩儿,有些事也许不知道更快活,如我一般……太苦了,因为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包括死的感觉,人如果每次都记得自己是如何变成白骨一具,也是负担和痛苦。如果不是你自己想起来,我想,我不会告诉你。”
他环着姬嫣纤腰的手臂,骤然地松开了。
“二哥……”
她匆忙间浑浑噩噩地唤了他一声,马车停了下来,他弯腰折身走了出去,车窗外是莹莹积雪,苍山如簇。
他跟车夫说了一句什么,姬嫣的马车便行驶了起来。
她吃惊地扒开车窗,只见他脱了狐裘一身单衣跟在马车后,朔风吹卷,他抬起眸望向车中的她,像是心事重重,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姬嫣双眼发直愣愣的。
呆怔过后,缓过劲来便是一股上头的恼怒!
气恼回忆相识以来的点滴,她终于品出了一丝不对劲,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一直是谨小慎微的,事事宠着她,纵容她,绝不违逆,舍命相救,然而她进他退,不敢上前,这些种种突然都有了解释——姓王的前世坐拥两宫搞了什么娥皇女英,还对不起她了,所以现在才会愧疚!他是因为心怀歉意才对她屡屡迁就!
这要是再看不出来她就是一个傻子!
“驾车!快点儿!”
车夫被一阵催促,看了看身后:“娘子?姑爷他还在后边走着……”
姬嫣道:“别管他。回家。”
“哎。”
车夫驾车赶得飞快,在官道上驰骋狂奔。
王修戈一眨眼就被呼啸而去的马车远远甩在了后边。
它只得徒步而回,踏着香车宝马的辙印,吹着初春料峭的寒风,回到姬府。没有娘子吩咐,没人敢阻拦他这个正牌姑爷,只道是娘子与姑爷发生了口角,毕竟年轻小夫妻火气旺盛,拌嘴是常有的事,这不稀奇。他们对王修戈的态度依然十分恭敬,目送他入门。
王修戈停在姬嫣的香闺外,食指与中指蜷曲抬起叩击她的门,里头无人回应,天色渐暗,他不想留在外面过夜,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软玉温香在怀的日子于他而言已经没法过了,他耐性地询问:“阿嫣,你睡了么?我方才是想冷静冷静,你可否放我进去……”
“进来,门没关。”
里头传出姬嫣冷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