郄北市是出名的翡翠之城,成色透亮水灵,碧绿似湖水。周宴在一家店门前驻足,抬眸往里面看去,店面陈设简单老旧,屋内的摆设稍显随意,四面墙已经看不太出原来的颜色。
唯一能看得出这家店的厉害之处,便是挂在门口的一块金丝楠木制的牌匾,上面印着几个鎏金大字——温居阁。
温居阁历史悠久,民国时期便已经开在了这里。温居阁的第一任掌柜陈深,也算是当时的传奇人物。
民国坊间传闻,陈深生来一对巧手,可以把翡翠打磨雕刻得栩栩如生,却又不损翡翠本身,依旧能保持翡翠的晶莹透绿,是当时贵族家女子最为青睐的一位翡翠工匠。
陈深年纪愈长后,又把精湛的翡翠技艺流传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现在温居阁里,戴着老花镜,打磨着手中翡翠的人,便是陈家的第三代传承人陈启年。
周宴走进店里,陈启年还在埋头雕刻着手中的一颗翡翠,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店来。周宴也没有上前打扰,只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直至外面的天色渐黯,周宴的腿也已经有些麻木,陈启年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准备拿起水杯来,抬眸便见了在一旁盯着自己的周宴。
“哟。”陈启年十分惊诧:“小伙子,你这是?”
周宴这才动动腿,稍瘸着走动两步。他在陈启年面前站定,看着老人刚才细心雕刻的一颗翡翠。那颗水绿的翡翠像是一颗豌豆,有一条条的纹理,浮雕一般刻在上面,咋一眼看过去,像是晒干了的果子。
“陈爷爷,您这雕的是什么?”周宴问。
陈启年一笑,指尖捻起那颗剔透的翡翠,翡翠透过外面的光,纯粹透亮的深绿色,里面没有一点杂质。
“这是梧桐子,是梧桐树结的果子,可以用来作药材。”陈启年娓娓道来:“梧桐树因为常见,所以普通,结的果子虽然多,但大多人,都不认识。”
周宴点头,莫名想起了小公路旁的梧桐树。正在愣神之间,陈启年又问了一遍:“你来这里,来干什么呀?”
陈启年其实觉得奇怪,平日里店里的生意,大多是客人拿了翡翠来,说明自己想要的样式,再拜托老人家去雕刻打磨。生意不忙的时候,也会把自己保存的翡翠拿出来,雕刻成自己想要的样式,或卖或存。
比如现在的这一对梧桐子,陈启年正要把他们制成一对耳环,也几近完工了。
“陈爷爷,虽然很冒昧。”周宴声音有些沉,但没有难堪,他很坦然的发问:“您这里,最便宜的翡翠制品,是什么?”
陈启年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盯着周宴年轻而干净的脸看了半晌,才问:“你要买给谁?”
周宴嘴角泛出几分不自觉的笑意,眸中漆黑而不乏光,他直白的看着陈启年久经世事而通透风霜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