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站起身来恨恨地说:“你当时在会上还说自己是站着尿尿的爷们儿,一口唾沫一颗钉,主动提出赔偿方案的是你,现在要反悔的也是你,怎么的,你是想得了便宜还卖乖?”
余运彪没想到金先明会发这么大的火,连忙从板凳上起身补充解释:“金队长误会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今年先给你五十个工分,剩下的明年给你补上,或者算利息都可以。”
金先明怒从心中起,将跟前簸箕里筛选剩下的籽种一脚踢翻,撒了满满一屋子,极其愤怒地说道:“银竹沟每家每户都是见证人,你挨家挨户把他们说通,如果大家都同意,我这里自然没问题,如果但凡有一户人不同意,秋收之后一百个工分我们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兑现。”
余运彪自然知道不可能去给每家每户做工作,也就意味着自己提出的缓一步再补偿金先明的方案没有得到对方的同意。
但他就是弄不明白金先明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人,莫名跟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碰了一鼻子灰的余运彪悻悻地走出金家院子,他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生产小队的保管室,嘴角咧出了丝丝笑容。
胡显荣参加完毕业考试,和同学们聚在一起拍完合照之后,他们就将各自回家。
对于考试结果,他心里没底,更不在乎。在他看来,回家之后从母亲那里领一个「八斤半」的奖励也不算很坏的结果。
小学阶段的最后一次放学回家路上,胡显荣和余兴彩走在那段幽深峡谷里,经过前几天大家敞开心扉,坦诚地说过那些话之后,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以往那种亲如兄妹一般的关系。
两人在峡谷的不规则台阶上各自找了一块干净的石阶坐下休息,大家如释重负,轻松地聊了很多事情。
“兴彩,你的毕业考试考得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了,下半年就去花园中心校读初中,可惜到时候德兰姐已经毕业离校,不然还能在一块儿互相有个照应。”兴彩讲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提起金德兰,胡显荣才想起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进而想起她哥哥金德礼去世的事情。
他知道金先明已经从湖北将他的灰匣子取回,但一直没有为他办理后事,便觉得很奇怪,使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余兴彩见胡显荣不吭声,继续说道:“显荣哥,到花园中心校之后,你一定要罩着我,我们都对新学校不熟,咱们互相壮胆。”
胡显荣从沉思状态醒过神来,抓起身旁那个已经完全褪色的帆布挎包,起身继续走路,嘴里说道:“我都这么大年龄,哪好意思跟你们这些小娃娃一块继续上学,我还是回去领我妈发的「八斤半」的奖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