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显荣给余兴彩递过一个眼神,这位女大学生心领神会地给她的大伯递去一条毛巾擦拭眼泪,将余运彪劝慰了一番。
胡显荣有些后悔加入到这个饭桌,毕竟在这团圆的好日子里,惹得一位老者流下眼泪,总是一件让人心情不悦的事。
看见余运彪情绪平缓过来,他向大家举起酒杯说到,“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大家不要为了陈年旧事而坏了心情,运彪叔能在这个时候回来,我们没理由不高兴。”
不愉悦的前奏之后,酒桌上的气氛慢慢缓和起来,随即就被欢快和愉悦取代。
胡显荣在席间询问了几句余运彪这些年的经历,对方除了讲述他在牢狱里日复一日的改造生活,也没有更多的新鲜内容。
问起余运彪今后的打算,这位老者的思想仿佛还停留在入狱之前。
他说自己虽然年老,但一膀子力气仍在,给生产队挣工分的同时,还准备拾起老本行给各个生产队帮忙杀猪宰羊。
只是他家的房屋已经早已不复存在,不得不暂时在余兴彩家的偏屋栖身,至于离他而去的老伴,已经在前些年离世。听到此处,胡显荣的喉头不禁淌过一股苦涩的暖流。
胡显荣并没有过长时间停留,即便干儿子余一以及余兴彩母女俩多番劝留,他在酒过三巡之后便抽身下桌。
他知道,这是属于余家人的难得的欢乐时刻,一个让余运彪见之有愧的外人置于此处,未免有煞风景。经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他早已成为一个知趣的人。
新一年开工之前,胡显荣还作出一个看似不重要,实则用意深远的举动。借着送余兴彩入学之机,他带着弟弟胡显贵到省城转悠了一圈。
余兴彩作为向导,带着胡家两兄弟在各个大学校园留下足迹。
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手捧书本出入于教学楼和图书馆,胡显荣觉得那才是真正的风景,是无论拿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东西。
两兄弟的个头已经一般高,互相搂着肩站在校门内,颇有打虎亲兄弟的意味。
聪明的显贵望着哥哥莞尔一笑,瞬间洞穿了胡显荣的用意:无非就是让自己提前感受一下大学的气氛,想让胡家也冒出一个足以光宗耀祖的大学生来。
“哥,你说咱俩的名字是不是取反了?”胡显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