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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盛间在一起那么多年,他第一次有了想离开的想法。

人家郎才女貌多么和衬,亲朋好友又全都看好,就等他哪天终于舍得去照照镜子看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丑陋恶人,继而生出来良心主动放盛间自由。

既然都想他走,那他走便是,省得天天在那儿碍别人眼。

他修为有限,自己飞了快有一日,竟是飞到了沉龙岸。

传闻千万年前有巨龙撞天柱而亡,死后尸体留在了水岸边,血水将附近的植物全都染上了深蓝色,肉身被野兽啃食了个干干净净,唯独一段脊背的骨架耸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修为多高的修士都无法撼动它半分。

沉龙岸因此得名。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块大石头上,盯着那段骨架看了半天也没分辨出来到底是不是龙骨。

毕竟龙是传说里的东西,谁知道究竟存在不存在。

地上的草差不多有他小腿高,放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

天是蔚蓝,水是碧蓝,草是深蓝。

他还在心里想也怪不得这地方没什么人久待,时间长了眼睛疼,直到天黑下来才觉得好受些。

他一会儿想自己再也不要见到盛间,一会儿又生气盛间为什么不来找他,思及此又自嘲觉得盛间说不定也巴不得他走。

他就这么自己煎熬了一整夜,在霞光初现的那刻终于醒悟。

自己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若换了遇见盛间前的他,才不会给宗邵元和宗湘灵什么颜面。

他的道侣当然要向着他,既然宗邵元不把他当回事,连个位子都没给他留,那他的道侣怎么都该和他一起离开才是。

盛间根本不爱他,否则怎么舍得他受委屈。

他只是盛间的一时心动,别说不足够走到天长地久,就连一个六罗门都熬不过去。

他给自己打了许久的气,准备回六罗门与盛间和离,结果因为在石头上坐得久了,腿有些发麻,站起身时一个趔趄,眼见就要从半人高的高度摔下去,却忽地跌进了温暖又温暖的怀抱。

盛间来找他了。

所有刚树起来的决心在那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满腹的委屈与酸楚。

他也恨自己不争气,可几十年的感情哪儿是说断就断,何况盛间还特地跑去哄他。

他就像个没什么骨气立场的废物,三两句就被哄得开开心心,甚至还站在附近的河里朝盛间泼水。

这等冒犯的举动平日里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可当时仗着盛间哄他,竟是找回了初见时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