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多年的好友那样握手道别,后来,她独居在乡下,马丁藏进酒馆,躲掉刺眼的阳光和无望的希望,靠霉面包和孤独维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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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成了新闻,登上了几家报纸。从长途汽车下来,在一家小餐馆糊墙的报纸上,祖祖看到了新闻。报纸是两年前的。他坐在人群中,哭得像那年失去了心爱的老马的孩子。
河边,祖祖年迈的瞎眼母亲一直守在那里,终于等到了他。他们搬回镇子,用积蓄开了家鞋铺。母亲临死前拉着祖祖手,为她的不得不离去道歉。
她回忆起很多前的事,马丁送了一把□□给他,他的第一发子弹就打下了一只云雀。那时她看穿了一个真相,她的儿子将和那个侏儒一样,为它们扣下的扳机付出代价。
但她始终不知道代价是什么,直到看见他将孤身一人继续活着之时。
清理马丁财产时,一个贪婪的小人趁人不注意,将盒子拿走。趁着黑夜,他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一条小河,河水还算清澈,身体透明的小虾在藻间觅食,身体有红斑的的青鱼在沉石间摩擦身体。
骨头碎片和灰烬,还有一颗闪闪发亮的绿石头一起倒下,一群鱼儿围拢,它们太兴奋了,以为是那个过路人把岸边的泥土踢了下来,盼望找到一只蚯蚓,鱼儿不知道,里面没有食物,只有逝去生命的余香。
很快,那团灰影消失在水里,不寻一点踪迹。
他把盒子卖给了一个古董商,价钱比他想象的低得多。
没人料到,那个盒子被人买走后,拿去装过首饰,放过糕点,不知怎么的,它又出现在古董商的橱柜里。多年后,归结于一种奇妙的缘分,一个外国老人的骨灰要运回国,又有人把他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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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天终于放晴了。祖祖站在镜子前刮胡子,决定午饭后,带上□□去树林中打猎。离上次去树林,已经过去大半月了。
在街上,一张湿的旧报纸黏在他的靴子上,他踢了很一阵子才把它踢落,一个老朋友送了杯咖啡给他。带上假牙后,他的笑容非但不显沧桑,还如他孩提时一般,如同一颗烤着火的红苹果,又甜又暖。
小镇的另一端,一位优雅女人从汽车上走下来。她带着墨镜,提着一只红色小箱子,没人认出她是名噪一时的电影大明星。
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忽然满眼泪水,为了明天她曾远走他乡,如今,为了找回昨日,她抛弃了繁华和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