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孙公公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摸出了怀里备好的上好雪缎绸帕凑了上去,轻声细语道:“爷,擦擦吧。”
一旁的碟子里葡萄皮都已经叠成一座小山了,他的陛下却连一颗也没有吃,全给怀里的美人儿了。
孙公公心疼自家主子,想要他休息休息。祁帝却不理他,自顾自地剥自己的。
直到怀里的美人懒懒道:“吃多了胃凉,你别剥了。”
祁帝这才放下了手里的葡萄,拿过孙公公手里的丝帕一点点擦拭自己手指上的汁水,温言细语道:“朕的手暖和,给你捂捂?”
“别了。”美人垂着眸子拒绝,“再让你给我捂,孙公公不得活活撕了我。”
话音刚落,孙公公就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祁帝冷冷地瞥了孙公公一眼:“孙德全,出去。”
孙德权年近六旬了,头发花白,伺候人却是极为精细的。他从自家主子还是婴儿时就被派到对方身边伺候着,说是一起经历了半生荣辱也不为过。
而今祁帝为了怀里的美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冷下脸来呵斥他出去,若换了旁人,心下发寒失望至极也不为过。
孙公公却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行了礼,慢慢退出去了。
祁帝见孙德权退出去了,这才低下头轻吻怀里人的额头:“皇后心情好点了么?”
“好点了。”乌落兰懒懒地开口,却也不怎么看得出来她心情的好转,仍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模样,“今天是你们中原人的中秋节,你不在宫里举行祭天大典,不怕那些史官在背后编排你?”
“不怕。”祁帝笑笑,“此次出巡兰儿可还玩得尽兴?”
“还行吧。”乌落兰直起身子,挑了一块精致的糕点放在嘴里,“你们中原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许多。”
“是我们中原。”祁帝纠正,“你忘了?你是皇后,这天下也是你的。”
“当真?”乌落兰皮笑肉不笑,“谁稀罕。”
裴墨抱着剑站在坊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清冷的月。
月亮垂在天际,月映湖倒映着它的影子,水天一色,若有白玉游龙在此间诞生,绝美得不似人间场景。
他的身后是繁华热闹的江南,万千灯火盏盏,人间的喧哗却与他无关,温暖的灯火亦是与他无关。
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的身边就只有怀里漆黑的剑,和眼前清冷孤绝的月了。
孙公公从坊里退了出来,一抬眼便看见了一身漆黑的裴墨。他站在月下,如同一匹孤傲了万年光阴的狼,静静的,不言也不语。
轻叹一声,孙公公走了上去,道:“裴指挥使,今日中秋,你去城里逛逛吧。”
裴墨冷淡道:“我要护陛下周全。”
“你且放宽心,这里有我呢。”孙公公笑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