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顾笑庸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拥抱,亲吻,交缠和激烈的碰撞。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又惊怒至极:“昨天晚上!是你?!!”
斯文俊秀的温和少年脚步不停,也没有因此而松开他的手,润朗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无法遮盖的笑意,通过飒飒的风声清晰地传到了顾笑庸耳里:“终于想起来了?”
——“笑笑。”
第五十章 旧年事
盛京。
同温软小调的江南不一样,京城的所有建筑都显得辉煌又大气,琼楼玉宇皆迎风而立。从南门到北门的距离不下二十余里,其间亭台楼阁,琴乐书坊,高楼酒曲,无一不是雍容华贵,花满方圆。江干上下十余里间,珠翠罗绮溢目,车马塞途,饮食百物皆倍穹常时,而僦赁看幕,虽席地不容间也。
朱雀南门处,朱色的城墙几近隐天蔽日,城墙上穿着黑色铠甲的将士手中持有锋利尖矛,或有三尺大刀,上漆深色花纹,又有朱玉罗翠点缀其间,无一不是最为上好的配饰。城门之下,往来巡逻者不下百人,皆是神情肃穆,叫人不敢接近。
中间巨大的穹顶巨门合拢着,非举国大功臣不能过。左边的侧门排了庸长的队伍,乃回出盛京的平民百姓。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大多身着丝绸罗缎,配有朱缨宝饰,或手牵骏马,或身坐宝盖香车,无一不是雍容又华贵。右边的侧门相较与左门要显得清冷干净许多,进出之人非富即贵,即便最为低调的达官贵人,马车前也是拉着四匹高大骏马,无一不矜贵自持。
来往的车辆之中,有一辆黑色马车格外朴素典雅,马车上装饰着深色的帷幔,上有银色竹纹和腾起的飞鸟。马车右上方挂了一个朴素干净的黑色木牌子,上面用亮银色雕刻了一个恢弘大气的“顾”字。
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到这辆马车,无不面露敬佩,肃然起敬,更有甚者远远地就双手合拢,恭敬行礼。这是连皇帝出门都没有得到的待遇,只因这辆马车属于大燕世世代代的护国战神,顾将军府。
御马的人身穿深色服装,看起来安静又冷漠,面对来往行人的注视和行礼,却会点头示意以表尊重,这在无形中更是添加了顾家的声望和风气。
马车里坐着一位眉眼又矜贵的妇人,她身上并未装饰过多的粉黛饰品,双手素雅又白皙干净,看起来素净又温柔。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可她周身的气度大方又典雅,那是时光沉淀下来的朱华与琉璃。
妇人端坐着身子,脑袋微微歪向窗外,透过暗色的窗帘看着外面和平又繁华的街道,温柔的眸子里沉静了不少的和平与欣慰。
她就是镇国将军府的主母夫人,也是顾笑庸的母亲柳夜笙,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华贵与优雅,一看就是不凡之人。
柳夜笙拿起一旁木槿盒子里的橙子,又拿起一旁锋利娇小的玉制匕首,把橙子划开,伸出手一点点把皮剥干净了,递给一旁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面容沉静,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书卷气,细看眉眼,竟然与柳夜笙有七八分像。他手里拿着一本被翻阅得有些破旧的古书,看见柳夜笙的动作,连忙把书放在一旁的抽屉里,接过剥好的橙子垂着眸子道谢:“多谢母亲。”
这正是镇国将军府的三公子,顾笑庸的胞弟顾千恸。
柳夜笙失笑:“说了多少次了,我是你母亲,咱们之间不必言谢。”
顾千恸脸上流露出些许愧疚,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不住,我又忘了。”
拿过一旁的丝巾擦拭自己被汁水沾染的指尖,柳夜笙笑道:“怎地,今日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这小儿子,平时都是抱着书卷不愿意撒手的,一个不注意就读完了一本书。今儿个却拿着他手中那本珍惜又喜爱的古籍,半天没有翻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