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笑庸呆呆地看着他,显然第一次从裴墨嘴里听到“酷”这个词。
“我今夜过来找你,就是想问你明天想吃什么糕点。”裴墨放下了手里的银勾,“刚才吃饭的时候你问过我的,说好了给你做。”
这不过是顾笑庸随意之中无意识提的一句话,没想到对方心里还一直记着。
顾笑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额,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裴墨定定地看着他,语气认真又柔和:“京城有一家老字号的糕点,在很深的巷子里。”
“从外面的街道进去,会路过一块坏掉的石板,还有一户种着柿子树的人家。”
顾笑庸眼睛微亮:“我吃过……我知道那家!只不过他现在好像没有开了?”
“你想吃吗?”裴墨轻声问,带着些许犹豫和小心翼翼的味道,“我专门去学了,可以给你做。”
“行啊!”顾笑庸笑得眯起了眼睛,兴奋到,“我期待那家的糕点好久了,还以为这辈子都吃不到,没想到你还专门去学了!”
夜已经很深了,遥远的街道上传来声声打更的声音,带着一股悠远和寂寥的味道。
喻雪渊坐在床上,看着顾笑庸和裴墨交谈甚欢的背影,忽地想起来在江南,那个名为七蝉的和尚对他说过的话。
——【他的缘不在公子身上。】
那他的缘在哪。
在这个裴墨身上么?
喻雪渊忽地对这个繁华的盛京没了好感。
他不知道那家巷子深处的糕点铺子在哪里,不知道走过去的路上有一块坏了的地板,也不知道那棵柿子树结出的柿子是涩的还是甜的。
就像曾经的他不知道在偏远的小镇里有一座名声在外的酒楼,酒楼里的梅子酒是他的笑笑爱喝的。
他也不知道顾笑庸从哪里学来的惊鸿舞,在中秋夜那一晚惊艳了整个江南。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名为落霞的姑娘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他的笑笑。
就算他掌握了整个葬雪山庄,就算他那么努力地在大燕各地都开设了名为金琅坊的赌场。
——他也没能遇到过这个张扬又开朗的少年。
似乎全世界都可以与顾笑庸留下了值得怀念的回忆,他却一次再次三次,无数次地与他的笑笑擦肩而过,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甚至连对方的痕迹都不曾拥有。
喻雪渊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他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白皙干净的指尖,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