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兴冲冲地赶进来,见郑贵妃倚在小几旁,正看着碗莲底下的金鱼发着呆,他忙凑上前去,喜笑颜开的,“娘娘娘娘,督主回来了。”
郑婉娘听见,人怔了怔,从炕沿上站起来,那双暗淡了许久的眸子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
一阵沉稳的脚步渐渐得近了,一个穿着大红曳撒金线蟒袍的高大身影走到了暖阁门口,他将右腰间的绣春刀解下,随手扔给了守在门边的小太监,人风尘仆仆的,带着一身的露气。
他神色肃然,紧绷着的下颌将脸部的线条衬得更冷硬了一些,一身的肃杀之气。
那两个守门的小太监,连脸都未敢抬,在余光扫过他那大红的金线蟒袍之时,便屏息凝神,跪了下来,恭敬地接过他扔来的配刀。
另一个小太监早早地上前给他推开门。他眼风未扫,只将大步一迈,人便进了暖阁,步伐快而稳健。
王彬见了他,要上前行礼,他眉眼未抬,只一摆手,人便走过去,王彬赶忙噤声,悄悄地退了出来。
他黑底的皂靴终是踩上了那柔软的地毯上,他站定了下来,微抬了抬头,便瞧见椅上那抹纤瘦的身影,眉眼间便是不自觉软和了下来。他利落地跪了下来,俯下身子。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坐在上首的那人许久没有出声,江剡就这样安静地跪着,直到那双软底儿的绣花鞋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微抬了抬头,却在此刻,一个凌厉的巴掌清脆地甩到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在沉寂的暖阁里,显得那样响亮而有力。
江剡只将头埋得更低,他的嗓音干脆而低沉:“奴才有罪。”
郑晚娘转过身来,深深吐呐一口气,才把发烫的眼角按了回去,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突然想哭的厉害。
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却对着有求之人发这样的脾气。
毕竟,江剡早就不是那个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小小内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