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其琛路过卢湛时,一眼都不屑看去。
卢湛扬起的手忽然间重重的落下,瘫软的垂在身侧,闭了闭眼扭头望向菊娘,这个满脸皱纹的苍老妇人——
“这下,你高兴了。”
马车里,林其琛掀开帘子,看了眼宋长卿,淡淡说道——
“这几日盯好他,若是他再有什么动作,就让老卢夫子来出面解决,总之决不能让他休妻。”
“属下知道。”
随即帘子又被放下。
“真想不到小卢夫子竟是这种人。”子鸢一想到卢湛那白面书生的模样,心中就忍不住作呕“菊娘心里得多伤心啊,一碗碗豆花,竟供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该把他的心肝儿拿去喂狗!”
“只怕拿去喂狗,狗都嫌臭。”林其琛眉眼深沉“真是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竟是读书人。”
菊娘恐怕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养大的夫君竟要赶自己走。
望着手中的盘缠,哭的泣不成声——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些年——”
“这些年我感激你!可是我当时也还小啊!我一直以来都是将你当做姐姐的!”卢湛声音颤抖,似乎自己才是受了天大委屈被抛弃的那个人“我求求你了!你拿着银子走吧!回雍州去吧!”
“你是我的夫君啊,你让我回去,别人会怎么说?”
“求你了别再说这话了,我不是你的夫君!不是!!!”
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卢湛比谁都会来——
“你是不是嫌少?这样——我再多给你二十两,只求你别再缠着我了!!!”
话音刚落,客栈的房门就被重重撞开,卢湛被惊猛地向后退去,一扭脸就瞧见卢夫子铁青的脸色——
“叔、叔父——”
卢夫子一生最重气节与名声,却不想竟毁在这样一个侄儿手中,青紫着脸颊,走到卢湛面前,先定睛看了看菊娘,随即便扬手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卢湛的侧脸上——
怒骂道:“混账东西!”
卢湛自知理亏,不敢再说,腿下一软,便跪在了卢夫子面前“叔父,湛儿知错了——”
客栈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再加上菊娘舟车劳顿,还没有好好休息过,便将人都带去了卢府。
因着先前的事情,卢夫人对卢湛也没个好脸色,若不是自己的亲侄儿,菊娘又这般可怜,早就把他撵出府去了。
“我早就说了!你是有才华的,不要动那些花花心思,可你偏不听,如今还满口的谎话,差点儿连我都给你骗了!现在好了,让人把老底儿都翻了出来——”
“叔父!我可以休妻,我跟菊娘没有感情——”
“事到如今,你还不不知悔改!”卢夫子摇了摇头“你是不清楚现下的态势有多严重!你知道吗?你有家室不报,这是欺君之罪!若是你依旧执意要休妻,那参你的折子就在送去宫里的路上!!!”
卢夫子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揪起卢湛的衣襟“到时候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探花郎,就是我们整个卢家都要被你连累!!”
“怎么会这样?”卢湛一脸震惊,似乎是真的是被吓着了“那怎么办?叔父你要救我啊——”
卢夫子深吸了口气,捋了捋胡须,沉下声音道——
“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第一条回雍州当你的七品知县,跟菊娘好好过日子;第二条留在学子监里当个教书先生,跟菊娘好好过日子。”
“七品知县?教书先生?”卢湛眼高手低的心态此刻展露无疑“我寒窗苦读二十余载,不是为了当个七品芝麻官更不是为了当个教书匠!这样下去,哪辈子我才能熬出头儿来!!!”
“你怎么会变得这样自私自利,光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儿来?”
卢夫子推开书房的门,扯着卢湛将他拽到菊娘面前——
“你对得起她吗?!!一日一日的起早贪黑,一碗一碗的豆花,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心里可有顾念一丝她的好!!!”
卢湛望着菊娘,满眼沧桑无奈——
“菊娘,我对不起你!”
说完便挣开卢夫子的手,跑出了门去。
“湛儿——”菊娘到底是个心软的。
卢夫子伸手阻拦,叹声道:“他会回来的,不用管他。”
果然——
疯跑一圈后,卢湛又乖乖的回到了卢府,除了这里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想开了?”
“叔父,我不回雍州,我愿意留在学子监。”
卢湛终于是消停了,但却也成了笑话,学子监里不少人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硬纠缠人家萧府嫡女,而萧府不愿同他太多计较才没有理睬。
放出这话的人自然是林其琛,她这回是好人做到底了,萧一瑾被摘的是干干净净,只有他卢湛一个人是跳梁小丑。
受着吧,谁让他贪心不足呢。
活该!
————
“小姐,白姑娘来了。”
“进来吧。”
子鸢站在门前禀报,听见里面的人应声,这才将门轻轻推开,侧身看向身旁的白屹安,有些欲言又止——
“白姑娘请——”
“有劳子鸢姑娘了。”
白屹安乐呵的点着头,手里捧着个大鸟笼,外头还罩了一层黑布。
扑腾——扑腾——
“呃——”子鸢被这突入其来的声音惊得抖了下肩膀“这是?”
“别怕别怕,这可是好东西呢。”白屹安说着就把笼子提溜起来,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在安抚。
子鸢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听着刚才的声音,感觉就不大好,再加上白屹安这人做事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思维又跳脱,真要拿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倒也不奇怪。
主子在屋里说话,子鸢斟好茶水后,就出去候着了。
白屹安隔着珠帘,不真切的瞧着里头儿的人,笼子放到脚边,端起茶盏先抿了一口,刚沏出来的,有些烫口,不过正正好——
舌头捋着茶叶,刚嚼完咽下,珠帘便被拨开,一个美轮美奂的仙子就出现了——
白屹安一时有些看呆了。
林其琛刚刚沐浴完没多久,身上还留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一身月白色的小衣,头发松散的盘在脑后,又因着还有些微湿,所以并没有用刨花水来梳头。
随意但却出尘,不像凡间的女子,像天界的飞仙——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你看什么?”林其琛一开口就像是冰层裂开一道缝隙。
白屹安连忙低下头去,一股子热气不停地熏着脖颈跟脸颊,好不燥热。
“你来找我,有事?”
林其琛稍稍背过些身,透过一袭珠帘,瞧见了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是有些太过随意了,可大家不都是女子嘛。
“哦哦——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就忘了。”白屹安急忙站起身来,就提起了腿边的大黑笼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我是来给郡主送礼的。”
“送礼?”林其琛瞧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白姑娘还会送礼呢。”
白屹安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先前是抠了点,不过这回儿,我是真的下血本了,就光这东西花了我足足半年的奉银呢——”
林其琛瞧着她那‘下了血本’的东西,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些害怕——
“这是里头儿是什么?”
白屹安凑到林其琛面前,举着笼子,一副献宝的模样——
“大-漠-金-雕。”
话音刚落,只见那大黑笼子就扑腾扑腾的跳了起来——
一声嗷的鹰唳,渗透人心,瞬间林其琛头皮就全麻了。
“滚!滚出去!白屹安你给我滚!!!”
“别推别推!”
子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来得及开门,白屹安就连滚带爬的——
好像是被赶出来了。
“白姑——啊!”
子鸢也是一声惊叫,等反应过来后立马就跑进了屋子里,护在自家小姐身前,那模样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似得。
白屹安真是送礼都能被赶出来——
“白、白姑娘——你、你把那个快拿出去吧。”子鸢强压下的心头的害怕,不过声音也是抖得厉害。
白屹安拍了拍身上的土,无奈的要紧——
“这是好东西啊!晋京都没有的,你们不懂!”
说罢便提起那大笼子,里头儿的金雕通身赤褐,一对宽大的羽翼不停地在笼子里扑腾,没了方才的大黑布罩着,这回儿欢快多了。
就是它越欢快,林其琛跟子鸢就越害怕。
想到她会不按牌理出牌,思维跳脱,可却也没想到会这么离谱,子鸢瞧了眼自家小姐,嘴唇都白了——
再看眼白屹安,这回我也不帮你了。
宋长卿听到声音,过来就瞧见这一幕——
好家伙,这么大的金雕,哪来的?
“宋护院,你来得正好,我跟她们说这是好东西,她们都不信,不如你先替郡主收下吧。”
白屹安像是见到什么救星似得。
宋长卿怕倒是不怕,可没有郡主点头儿,自己一个小小护院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这这这——”
“别这了——快你拿着吧。”
屋子里的林其琛真是都快被气的吐血了,天底下怎么会有白屹安种大奇葩?
你说她没心,她又重情重义;她说她有心,可她做的事情,哪像有心的人?
罢了罢了,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跟个少根筋儿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转头看了眼那提着大笼子的人——好歹也是花了半年俸禄呢,银子总不能作假吧。
张嘴又喘了喘气——
“拿着罢,放到后院去。”
林其琛一声令下,宋长卿这才敢接过手来。
总算是把礼送了出去,白屹安不管人家喜不喜欢,自己反正心安了。
扭过头,又朝屋里的人看去,搓了搓手——
“郡主——”
林其琛看都不看她一眼——
“说。”
白屹安舔了下嘴角,探着头往屋子里望了望——
“上回说可以教我骑马,还作数吗?”
“白-屹-安!”
这声音不太对——
白屹安瞧林其琛的两只眼睛就要喷火了,连忙改口——
边摆手边往后退——
“没时间那就先不学了,我不着急,不着急。”
说完,人就跑。
只有林其琛被气得咬牙切齿——
“小姐——”
“下回,我要是再帮她!我就是棒槌!!!”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我还需要再努努力,七千多字倒是还行,感谢大家的支持
最近有人看《你是我的荣耀》吗?
我家夫人每天看得土拨鼠尖叫,全程姨母笑
感谢在2021-08-0919:41:042021-08-1021:3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兼修、一颗大白菜、夜鸦、時間のせい、蓝原快生娃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不到台、白驴弟弟5瓶;初心不改安稳长情2瓶;xiaoheian、jan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