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章笑了,他身上的皮带印其实已经很淡了,只留下几处淤青,只有烫伤和耳后、后颈被他爸用皮带扣抽破了的地方还结着痂。
“前几天回老家,因为我个人原因,冒犯了我老爸,他脾气不太好,遂请出我多年未见的家法把我教训了一顿。这种老子教训儿子只要没把人打死打残,在法制健全的当代社会也只是受个道德谴责而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而这个事件发生在我家庭内部,并未扩散到家庭以外的社会单位中去,所以道德谴责也是不必要的。”穆淮章还想最后再抵抗一下,但也知道负隅顽抗是徒劳,扯了一堆没用的之后,决定争取从宽处理。
“别噘嘴了,再噘又想亲你。”穆淮章让柴扉坐在他身边,伸出手把他圈在怀里,“我爸妈不知道我是同性恋,一直盼着我结婚生子,我骗不了他们也骗不了我自己,就回家跟他们出了个柜。但可能是常年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导致我说话的时候有些不留情面的直白,把我爸气着了,就抽了我一顿,我活该,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跟你有什么关系?”
柴扉眼圈微红,重重地抽了一下鼻子,穆淮章怕他立时就要掉下几颗晶莹的泪蛋蛋来,连忙安抚道:“哎,你看我事也办了,打也挨了,该坦白的都坦白了,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了?”
“为什么要这样?多辛苦?”柴扉嘴角下垂,好歹没让眼泪掉下来。
穆淮章却笑了,“不辛苦啊,我要我的星球上只有小王子的玫瑰花。”
柴扉端着穆淮章的胳膊细细地看,见还有烫伤的痕迹,眼眶又红了。“哪家的爸爸这样打人的,又不是封建帝制了,打你你不知道躲吗?”
“哎呀,我小时候太难管,他不抽着我长大,我也走不了正路。没事,这顿是轻的呢。你没见我高中那年打群架,架是打赢了,但我爸来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穆淮章痛心疾首道,他装模作样地逗柴扉开心,“自从那次,他当着我队伍的面把我抽了个人仰马翻之后,我校霸也做不成了,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发奋读书,这才混了个人模狗样,遇到了我的小王子。所以,我和你的未来早就铺垫在多年前的那顿抽里了,现在这一顿是买一送一,赚了。”
柴扉真给他的歪理邪说唬住了,瞪大了两只眼睛无言以对,亮晶晶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星辰大海一般。穆淮章将他的脸端起来,凑到跟前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这是我的决定,不管有没有你,我都是要跟他们说的,所以别有压力。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幸好有你。”
穆淮章说了很多话,他很少把自己的情绪、想法和人剖白得如此清晰。在压抑了几天的思念之后,又在强忍着自苦不愿诉说之后,他在柴扉这里,卸下了所有包袱。唯剩一点仍然惴惴着,那就是柴扉会把这个包袱替他背起来。
果然,“可我还是很心疼,很有负罪感。”
幸好,他的小王子对他也是坦承的。
“那你亲亲我,再多爱我一点,好吗?”
柴扉仍然噘着嘴,似乎还在怄气,“不好!”
穆淮章也学着他的样子噘嘴,等他后话。
“我已经没有再多的爱给你了,就这么多,全给了你。”
穆淮章笑了,“那还等什么呢?快来用力亲亲吧。”
两个人在沙发上接吻,舌尖一触既分,唇齿却依然相依着。柴扉的手指轻轻地在他伤口上摩挲、抚慰,穆淮章深吸一口气将他压在身下,厮磨着,却在即将控制不住之前停了下来。“上午太激烈了,今晚得让你休息,我去做面,香菜吃不吃?”
柴扉躺在沙发上,脸上的神情仍然迷蒙着,“吃的话做什么?不吃的话做什么?”
“吃的话,做香菜面。不吃的话,做葱油面。葱也不吃的话,就做阳春面。”
“你会这么多?”
“当然,小金和小银都是吃我的面长大的。”
柴扉笑了,单身汉只会做面,竟还显摆上了。不过,他现在不是单身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