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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摇头:“他如今是举人都这样对您,若是中了进士,还不得把您下了大狱去?”

说着,她又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副“恨王氏所恨”的模样来:“他们段家上几辈儿的,个个狠毒,不然,如何会遭报应,家势愈加不行?”

王氏真的害怕了起来,美艳的丹凤眼暗暗垂下。

芸香说:“他是天煞孤星,中了进士,凶命就破了,到时更是肆无忌惮,咱们得在这上面做功夫,让他的命越来越凶……”

王氏喃喃道:“那……”

树上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芸香附在王氏耳边,轻轻说着些什么。

两月疏忽而过,夏日炎热,顾蓁整日不出门,侍奉段景思读书,余下时间便夙兴夜寐在松园里练字,不知不觉间废纸已积了一箩筐,毛笔也写秃了几只,字练得也有了些风骨。

段景思倒是没料到她有这样的毅力,面色不露声色,心中却悄然起着变化。他校订《吴江仕林志》,进展神速,还有几日便能完成。

二人俱是好久没出门了。中秋节这天,松园里,阖家过了节后,段景思昔日的几个同僚约他清风楼小聚。柳氏在席间知道了,执意要他带着蓁哥儿一起去。

段景思奇怪,顾蓁也很好奇,柳氏从来不管段景思这些事情。但柳氏面露难色,却是不说,只是坚持要他俩一起去。

逢着过节,难得高兴,段景思不想拂母亲的意,便同意了。

清风楼上,段景思与几个青服书生对谈,顾蓁就站在临窗走廊里,盯着楼下热闹的摊铺。

楼下人声鼎沸,卖各色小吃的摊子摆着,栗子、枣糕、莲藕粉羹……叫卖声不绝。

一家糕点铺门口立了个又高又大的草秆堆儿,上面插了好多糖葫芦,山楂红艳艳,冰糖亮晶晶,看着十分诱人。好多路过的小童,都垂涎欲滴,缠着大人要买。

顾蓁看着定定出身,实际却是有点伤感,想起表姑,她是否也在哪里摆摊儿?

她进了松园后,曾悄悄去看过表姑一次,那会儿表姑眼泪不绝,担心她得很,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对面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戏来。这出戏叫《风月瑞仙亭》[1],讲的是成都府的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的故事。

如今在吴江府正是大热。好多女子戴了长帷帽也要去看,若有些出不了门的,便买了话本子躲在闺阁里,悄悄地看。据说写话本子的那个先生,靠这一本就赚得盘满钵满的。

顾蓁心头浮想联翩,跃跃欲试。八九岁的时候,干完农活的晚上,她就给桂花巷里的小伙伴们讲故事,现讲现编。为求她一讲,大家都把家里的零嘴拿了来给她吃。最好的时候,员外孙儿的零花钱都分她一半。

这些日子,她的字也不是白练的,守着这么一个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她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只有早日学得一身本事,才能早点让表姑过上好日子。

便在她盯着楼下,胡思乱想间,走廊里又走进来个小厮,眉清目秀的,年岁看起来还特别地小,嘴巴却是很甜:“小哥哥也是跟着自己公子来的?”

顾蓁粲然一笑,点点头,跟他胡吹了几句。

这个小哥儿姓方名宴,是城北乌家公子的小厮。他们两个人,年岁差不多,又都机灵得很,说得很是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