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发誓把美丽拥抱, 摘下闪闪满天星。
俗世翩翩少年歌一曲, 把心声写给青山听。”
熟悉的歌曲和歌词在心头流过,安然不自觉地轻轻哼唱出来:
“漫漫长路远, 冷冷幽梦清,雪里一片清静。
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
有我美梦作伴,不怕伶仃,冷眼看世间情。
万水千山独行, 找我登天路径。”
安然沉浸在歌曲的哼唱中,他不再着力于只展现歌声融合进曲调的美妙感觉, 他轻轻哼唱着,更多的是在思索歌词的含义。
没有经受过挫折的人,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的人,不是那种对未来始终充满着理然和希望的人, 不是坚定地追求着自己目标的人, 写不出这样的歌词吧?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在岁考中演绎这首歌时,对这首歌的理解, 真是太肤浅了。哼唱完了歌曲, 安然仍是怔怔的出神,只觉得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唱得真好听。”
安然冷不防听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出这句话, 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摔倒在地上,抬头去看,却见郭什长也站在高台上。
想是他想事想得出神,竟没有听见郭什长走过来的动静。不过见郭什长神色平静,知道郭什长没有责怪自己半夜跑出营房的意思,便放了心,呼出一口气,又把目光放空,看着白茫茫一片的校场。
郭什长把安然身边的积雪踢开,在他身边随意坐了下去,说道:“想不到你唱歌这么好听,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歌声。”
他其实是个庄稼汉子,二十多岁就被发配过来了,在这里熬了十几个年头,除了山歌,从来没听过青楼伎坊的歌伎们唱的歌,更没有听过安然这样的唱歌方式。
他没有比较,只是觉得那歌声,仿佛带着一股魔幻般的力量,抚平了他的怒意和心情。
郭什长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人老了,睡不着,看你出来半天不回。”
他本来有些生气,怪安然半夜不睡,次日精神不好,干活不利索,就会加重别人的负担。再则,他也担心安然会逃跑。但是,他现在不觉得生气了。
安然没说话,也没有想什么,就想这么呆着,不想动弹。
郭什长问:“小安,你为什么被发配来?”其实,配军之间,很忌讳问这个,每个人来这里的原因都不同,但必定都是一段不光彩的经历。
因此,郭什长一问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他赶紧没话找话:“嗯,你不想说,就算了……其实,我是想说,我认得一个姓安的大人。安是小姓呢。”
郭什长不是机灵的人,很庆幸自己机灵了一回,找到了这么个话题,便自管自说了下去:“不光晋江城,丽龙八城都是那个姓安的大人督建的。我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的大人,那样辛辛苦苦,兢兢业业……”
“哦。”安然一听就知道郭什长说的是自己的父亲,他倒想知道,在一个老配军眼里,究竟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
他没有问,但他感觉得出来,似乎一提起安大人,郭什长就很想找人一叙的样子。
果然,郭什长不等安然问,就说起了他听过的,关于安凌墨在修筑丽龙八城时留下的传闻。
一般配所里都没有营房,只搭些简易的草棚子遮风挡风。但是,建造丽龙八城时,曾有配军抓住机会向安凌墨抱怨,说北方冬季严寒,时常有配军被冻死。于是,安凌墨从善如流地在配所和民伕营都里加盖了砖石营房。
安然这才知道,原来,每当自己外出劳作了一天,一身疲惫,能够回到有火炕的温暖坚固的营房睡觉,全赖父亲之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