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鸣悲闻罢面上也难得泄了些震惊:苏却对安王忠诚,连十三年前贪下的粮草都不忘给安王送去,又,如何会留下这些书信,更何况,这些书信,竟是在花园里的假山里……
谢乔面色凝重,又补充道:“而且,这是苏却写给安王的信。”苏却写给安王的信,按理说该在安王那处,可它们现在却无缘无故出现在苏却的花园里……
听到他们说这话,一旁的苏却便睁大了眼睛,他脸上的肉开始微微发颤:不可能,不可能……殿下写给他的信早就被他烧掉了,这府上就没有牵涉安王的东西,缘何,缘何……
谢乔面色凝重地同厉鸣悲对望一眼,面上泄出些不解,突然,脑海中有什么划过,谢乔瞳孔一缩:古董行背后是安王这件事,也是——
“丹!漆!”突然,苏却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大叫出声:“丹!漆!丹!漆!你这个,王!八!蛋!”
谢乔心头一凛:又是那个丹漆……
苏却剧烈地大力挣扎起来,他挣扎得突然,那个士兵竟真的没有压住他。苏却如破釜沉舟般朝厉鸣悲扑过来,袖中亮出一把带着寒光的短刀。
他这样猛然扑过来,对准的又是厉鸣悲的心口,厉鸣悲便根本躲不开,旁边的士兵也反应不及。
“大人!”
“噗滋”,是刀子扎进血肉的声音。
刀子扎在言瑛的手臂上。言瑛挡在厉鸣悲身前,抬手挡住了那一刀。刀子穿透少年的手臂,他的衣袖瞬间便被染红了。
一瞬静默。
“滴答、滴答”
是血滴落的声音。地面很快便染了一片湿红。
“言瑛!”厉鸣悲瞳孔一缩,他抬起少年的被血染得通红的手臂,手微微发着颤。
“把他抓起来!”谢乔皱着眉,士兵连忙上前将人压住。谢乔又吩咐:“给他塞口枷!”这是为了防止人自杀——他要死,也要等到审判后。他没有资格自杀。
少年脸色苍白,额上有冷汗冒出,他抿着唇,抬眼看向像被什么划破眼中伪装的笑意的那人,心里划过一丝暖意,他道:“大人,我无事。”
谢乔看着少年臂上的血洞,眼里有不忍,他对厉鸣悲道:“这里我来处理,你快带他到医馆包扎。”
厉鸣悲看着那血洞,脸上泄着真实的震惊,他看向谢乔时脸上还有些怔愣,接着,便点了点头。
言瑛却昂起头,抱着已经简单包扎的伤口,漆黑明亮的眼眸里像是有什么在燃烧,他一脸坚定,一字一顿道:“大人找人带我去便好,不用亲自陪我去。大人还有旁的事做。”顿了下,他认认真真道:“更何况,我要大人替我见证这一切。”见证害他家破人亡这人、害死上万条性命这人,如何穷途末路。
厉鸣悲紧紧盯着他,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微微嘶哑:“我替你看今晚,之后,等你伤好了,自己看。”
“易桓。带他去医馆。”
“是。”
于是,火光里,少年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个让厉鸣悲惊心动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