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烬情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的血腥味后,上了床榻。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烬情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拧着眉沉思,半晌后,她对着床边上的墙,双手结印,施了一道法,那墙壁自下收起,露出一条通道。
这墙壁,竟是一道门,是个机关。
烬情一路向前,畅通无阻。
即便她目盲,却也对这地下室轻车熟路,再不济,她也能用修为感知前方障碍。
走了一会儿,烬情便听见阿奴劝解的声音:
“殿下说了,让你吃点东西。”
“说了不吃就是不吃,万一你们下药毒害我师父怎么办?”谨言愤懑地说道。
“殿下说让吃,就必须吃。”阿奴说着,拿起勺子就要喂月魂。
谨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被锁链锁住了,只能喝道:“你住手,住手!我吃,我先吃!”
“阿奴。”烬情适时出声制止,赤着足走到月魂跟前,朝阿奴伸出手道,“把碗给我。”
阿奴闻声回头,将手里的饭菜递了过去。
烬情接过,让阿奴出去外头等候。
月魂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反是谨言沉不住气:“你究竟是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有何目的?”
烬情不搭理谨言,对着月魂说道:“吃点东西好,驱寒。”
月魂听着这似是关心的话语,皱起了眉。
“我若要害你,无需暗中下药,直接动手便是。”烬情解释道。
月魂自然知晓这个理,她倒也不担心饭菜有毒,只是……
“不知阁下将我二人带到此处,究竟所谓何事?”
烬情避重就轻,答道:“我没有恶意,你们二人在此处待一段时间后,我自会放你出去。”
月魂低眉沉思,深究这话的可信度。
半晌后,月魂打着商量说道:“阁下既然说没有恶意,在下姑且信之,只是在下明日有要事在身,你看这样可以么,我留在这,让我这徒弟替我出去办个事。”
“师父!”谨言细细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制止,她怎么可能留月魂一人在这?
“不行。”烬情未做犹豫,直接拒绝。
“在下保证,不会让我这徒弟去报信,只是去祭拜故人。”月魂说道,“阁下若不放心,可派人看着,左右我在这,我这徒弟也不敢妄动。”
烬情眉心一跳,就算心中有了答案,仍旧忍不住问:“祭拜何人?”
“我师妹。”
烬情声音微哑,问道:“在哪里祭拜?”
“桃源村。”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必去了。”烬情喉咙滚动一番,慢慢说道,“桃源村已经毁了。”
“什么意思?”月魂倏地站了起来。
“字面意思。”烬情一脸漠然地说道,“过些时日,我会为你们寻个好去处,不必担心。”
月魂沉声问道:“那桃源村村民呢?”
“死了。”
“此事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烬情声音忽地冷了下来,寒声道,“与你无关。”
话毕,烬情将碗筷重重地放在桌几上,转身离去,不再理会月魂。
返途中,烬情路过谨言所在之处,停下了脚步。
月魂双目失明修为尽毁,不必过多忌惮;但谨言就不一样。
谨言被锁链禁锢在墙角一隅,不得动弹。她见这恶人停在她面前,一肚子气。
这人身材修长、高挑瘦削,精致的锁骨隐露在松软的睡袍下,秀□□人。她转过身来,一双蓝眸分外吸引人,为她增添了一份不一样的韵味,面上那冰冷的面具虽然遮住了左半边容颜,可右半边容色白皙,皮肤吹弹可破,这可该是个佳人才是,可惜,这是个恶魔。
不仅将她们掳到这里来,还毁了桃源村,残杀村民。
谨言看着这人,杀意凛然,便是被囚,依旧无所畏惧。
烬情似有所觉,她上前一步,一把掐住谨言的脖子。
突然动手,毫无预兆,手劲也不小。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谨言心里暗骂道,她憋得小脸通红,却话都说不出来。
月魂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晓得小徒弟有危险,就要赶过去相救,无奈这地下室她不熟悉,走没几步便摔了。
“你住手!”月魂声音里含着怒气,“方才说并无恶意,如今你所为,便是没有恶意?”
烬情手一顿,松开了谨言。
谨言登时不住地咳嗽,烬情耐心地等待着,待谨言气顺了过来,她捏住人的下巴,迫使谨言张开嘴,塞了一粒药丸进去,而后,烬情手上翻转出一道法力,解开了谨言身上的束缚。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烬情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
谨言摔落在地,顾不及自身,赶忙跑过去照看月魂。
师徒二人都没事,只是谨言法力被封了。
“她似乎,是想护着我们。”半晌后,月魂说道。
“她方才都快把弟子掐死了……”谨言并不认同月魂的说法。
月魂默然不语,良久,一声长叹传了开来。
……
烬情出了地下室,心情愈发烦躁,她立窗边,站了大半夜,丝毫没有睡意。
白日里,那漫天的哭喊声、厮杀声仍旧回荡在耳边,充斥在脑海中,不曾消失。
烬情换了身衣裳,拎起三个酒坛子,起身出了房门。
阿奴守在门外,见着烬情出来,忙跟了上去。
身后脚步声紧凑,烬情心烦意乱,对着阿奴道:“你先回去休息,不用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