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2 / 2)

而一想到这刺穿的是谢瑜的皮肉,就让她心跳更快了几分。

冷白如玉的肌理被粗陋的线绳缝合上,陆菀的针线活并不好,这伤口也被缝得七扭八歪。

看上去就有些触目惊心。

好在这伤口不长,没几下就缝合上了。

陆菀微微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将针线丢得老远。

她看了看谢瑜的面容,是沉睡之人的平静温和,这才心下稍安。

还好他不曾醒来,若是他醒了,也不知会不会觉得疼。

不过,他连这刀剑加身都不曾呼痛过,只怕若是醒了,也会不肯出声吧。

“世子,还要烦劳您将这针线还回去了。”

缓了缓神,陆菀用碗中的清水将针线洗净,包裹好递给了发怔的周延。

他接了过去,眉心皱了皱,犹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应下了,转身便出了门。

看来他遇到的不是小事。

陆菀望着他的背影离去,思索着一会儿等周延回来需得问问他发生了何事。

她动了动手指,将被子轻轻地盖到了谢瑜身上。

山间的七月,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寒凉的,他如今可经不起什么变故了。

在将被角仔细地掖到他的肩上时,她不经意地一低头,就发觉谢瑜的唇角是弯起的,眼睫也似在微微颤动。

这人分明是醒着的。

陆菀气极反笑,她故作恼火地推了推谢瑜的肩,手下却是收着力的,动作极轻。

“谢郎君既然醒了,缘何要装睡?”

被叫破之人这才睁开了眼,清润的眸子里神色温和似水,只含笑着望着她。

谢瑜将手中牢牢攥住的物件递给了陆菀,轻咳了两声,嗓音微哑。

“这是我拾到的,应是昨夜那些人不慎落下的。”

那是一块小小的木牌,约莫有她的尾指长,上面刻着个黑漆红底的纹样,那分明是……

“是裴家的族征。”谢瑜替她说了出来。

“有了此物,或许阿菀曾受过的苦楚,我便能再快些替你讨回了。”

他心心念念的是替她讨回旧怨?

陆菀手下一紧,木牌棱角分明,边缘锋利得割手。

连带着她腕上的旧伤痕也有些隐隐作痛。

被张猎户带回村里时,她便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镯。

而昨日谢瑜又细细地摩挲过她的手腕,定然是那时便发现了端倪。

“你方才是何时醒来的?”她轻声问道。

此物如此紧要,想来那昨夜来的裴家人定是会万分小心,能落下便已经是极为难得,又要在漫山草木里搜寻出这么小小的一块,显然不是件易事。

他是发现了自己手腕上的伤,急于扳倒裴蔺,才会起早去寻觅踪迹。

才会体力不支地昏在路旁。

被问话之人垂下了眼帘,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让陆菀心里多了几分猜测,她眸中水润了几分,试探问道。

“方才是我正缝合伤口时,你因着疼痛才醒了过来?”

听出她话音里的几分怯意,谢瑜长睫一颤,他摸索着抓住陆菀握住木牌的手,握在温热有力的掌心。

“不疼的,”他低低地叹了口气,重复地安慰她道,“阿菀,不疼的。”

“我自然是不疼的。”

陆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将木牌抛在了枕边。

她起身欲出门,只匆匆摞下一句。

“我去给你端些水来。”

谢瑜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上空的那块,似乎有了些什么,正在试图填补上。

他慢慢坐起,望着空空的屋门处,薄唇边的弧度也渐渐拉得更开。

他虽是不知陆菀何时才会原谅他,但也已经探明,她对着自己当真不是无情。

如此,便够了。

她想与自己分开,可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离开。

即便是刀剑加身,千疮百孔,甚至是有朝一日,阿菀会恨他怨他,他也绝不可能放手。

至于裴蔺——

他拈起枕边的木牌,眸色更深了几分。

谁能想到,便是这般凑巧,他竟是如此轻易地就抓到了这人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