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想吃鱼了,陆菀想了想,索性抱着它一道出门。
兴南地处淮江枢纽,自古繁华,这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有趣的物件自是有许多,铺子里西域来的琉璃盏,舶来的宝石珠都是堆积如山,比之洛京也不逊色多少。
施窈挑了半晌,看上了件宝石盆景,问她如何。
翠色-欲滴的玉石叶片,各色红粉的玉石雕琢成芙蓉花的模样,以金丝珍珠做蕊,却又因着做工精细不显浮华,反而栩栩如生。
陆菀觉得也不错,谁知那店家竟是拿乔,只道此物是镇店之宝,只摆不卖。
她抱着小白,微微蹙眉,“你若是不卖,此物为何不单独摆出,反而要与其他物件一同放置在陈列架上。”
“小娘子有所不知,”店家挺着大腹便便,满脸油光,“此物是某某名家所制的得意之作,世间仅此一件,难免就有些不舍。您看这枝上芙蓉,无一不是……”
陆菀拉了拉施窈的手,什么镇店之宝,分明是瞧着她们看上了,又衣着不俗,干脆坐地起价。
施窈小声附耳道,“我们再看看其他的如何?”
谢家并不曾苛待她,她也不缺银钱,但见这店家坐地起价,难免有些不悦。
两人刚要离开,就见一人飞快入店,将店家扯至暗处,附耳几句。
“两位小娘子且留步!”
店家满脸堆笑地追了上来,“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若是两位能看上此物,我便按着进价卖给两位如何?不多,一百金便可,我可是连那水上船资都不曾赚多少。”
陆菀疑惑回头,却被穿堂风蓦得扬起帷帽上的面纱,露出一张黛眉宛转,眸清唇丹的粉白面容,看得店主心下一愣。
怪道那沈郎手下之人方才来告诫他莫要招惹这两位小娘子。
这般美貌,也不知能勾得那位好色的沈郎几月。
店家慇勤赔礼,只是施窈已经失了兴致,两人便不曾停留。
接下来每每逛至某处,便总能发觉似是有人提前来说过什么,店家具是对她们恭恭敬敬的。
“先回府,”陆菀心道古怪,“我觉得此事不对,倒像是有人盯上了我们。”
她回头望望,见谢九和谢十不远不近地缀着她们,这才安下了心。
谢九也发觉不对,便支使着谢十去查查看,是何人行得便利。
施窈想起前事,更是心内不安,索性不再流连,选了手边之物便与陆菀一道回转牛车驻留处。
就在此时,竟有惊马过市。
马上之人都伏在马背上,一路扯着嗓子大喊,“快让开!马惊了!快让开!”
居然还不止一人,是才进城的行商一队数匹的坐骑都发了疯!
路边不少摊子都被人流马蹄掀翻,衣料饭食撒了一地,街市上本就拥挤,见着惊马过来,瞬间乱成一团。
“阿菀!”
施窈被人流挤散,险些跌倒,眨眼便不见陆菀的踪迹,她根本顾不得别的,急忙掀开面纱呼喊,却是再不见同伴人影。
方才被人流挤散时,谢九就心道不妙,果然就失了陆娘子踪迹。
他眼神锐利,当即就发现有一伙人鬼鬼祟祟地往小巷中去,便奋力挤开人群追了上去。
可那伙人见了他来,竟是四下而逃。
糟糕!谢九目眦欲裂,这些人分明是刻意引得他来此!
谢九都如此,其余暗卫也多被不同人刻意引走。
待追上去,皆是不见陆菀身影。
陆菀被人群挤散时就已经察觉不对,她抱紧了怀中小白,反而往人多之处挤去。
人多之处,对方下手总该有所顾忌。
她还刻意屏住了呼吸,以免有人再拿了什么东西来迷晕她。
却不防被人以手为刀,用力砍住后颈,当即失了知觉。
再醒来时,便觉得头晕目眩,甚至隐隐有些呕吐之感。
入目的床帏朱红如火,绣着并蒂流珠纹样。
陆菀挪了挪眼,发现自己现下是被放置在一张松软的锦绣床榻上,勉力侧过脸,可见一扇屏风,屏面上彩绘华丽,影影绰绰可见外间有人。
外间人似在争吵。
急切的男声隐含胁迫,“当初便是你给我出的法子,如今眼看着就要被谢瑜翻了出来,你以为自己还能落着好?还不快给我出些主意!”
沙哑嗓音慢悠悠道,“郎君可莫要胡乱指摘,我可不曾教您弑父,更不曾教您与嫡母因奸生子。”
“沈宜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