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昂一听孟怀书的请求,哪怕对方若无其事地说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不过他没多问,只道:“可以。我这几年仍和塞巴保持着联系,我想他会很乐意帮这个忙的。”
隋昂的那位老朋友便是塞巴斯蒂安?巴蒙德,是他早年在亚盟驻欧盟总领事馆供事时结交的朋友。
孟怀书听到隋昂肯定的回答,放心地点了点头,“我想他该乐意的。过会儿,我会把老棠的基本信息发给你,你可以转发给塞巴斯蒂安先生。”
“小书。”见孟怀书说完就要着急地点开通讯器传资料,隋昂叫住了他。
孟怀书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他。
隋昂轻笑一声,笑里带着几分心虚,“不用麻烦了。塞巴认识厉兴棠。我想凭厉兴棠的本事,过了这么些年,塞巴也不会这么快忘了他。”
“你说什么?!”孟怀书惊诧。
他怎么就不知道厉兴棠和那位塞巴斯蒂安先生有来往?
再看隋昂,对方的神色愈发尴尬。
两人同床这么些年,孟怀书自然很快就猜到他这般心虚尴尬是为哪般。
“这些年,为了避嫌,你和老棠互相爱答不理的。老棠结识那位塞巴斯蒂安先生不会是这几年的事,因为他俩若要结识,必定是你在从中牵桥搭线。要说你和老棠好不容易联手的那回,便是五年前的大选......任东的死是不是和这有关系?”这是孟怀书能想起的唯一一件隋昂和厉兴棠都瞒着他的事。
隋昂硬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当年,隋昂和厉兴棠选择瞒着孟怀书也是为了让后者远离黑暗和腌臜。
可如今,多清楚一些当年的隐情,说不定对找到厉兴棠有帮助,孟怀书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催促着隋昂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隋昂不好再隐瞒,老实交代道:“任东当年中风其实不是因为突发性脑溢血,而是因为一剂药。”
“什么药?”孟怀书问道。
“我不清楚,但你应该还记得之前厉兴棠有一任小情儿叫明玦,是个alpha。他如今是万合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当初,厉兴棠就是靠他的研发室拿到了那剂药。”
“说来说去,和塞巴有什么关系?”
隋昂无奈地笑了,一手揽过他的肩膀,“那剂药只缺一种叫古柯的植物。它只生长在南美,且控制在当地的各大家族和帮派的手中。要想得到古柯,就必定要通过塞巴。厉兴棠找上我,让我替他牵桥搭线,我答应了。之后他俩如何沟通的,我并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他们是见过彼此的全息影像的,勉强算是见过面。”
*
距离阿隆索登门拜访已经过去了两天。
明玦到最后并未追问阿隆索究竟都和秦离说了些什么,他的毫不在意反而激起了秦离的疑心。不过秦离想,就是明玦问下去,他多半也会半遮半掩。
不管是老诶雷拉的死还是塞巴斯蒂安的那点秘辛,一旦告知明玦,再追问他究竟有没有这回事,那么秦离便是将自己放置在一个极尴尬的位置,让明玦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们,轻易受了阿隆索的挑拨。可不说不问,怀疑、不安的种子却切切实实地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秦离这天一早醒来,和往常一样,洗漱之后便去楼下用餐。
浴室里的镜子上有一行黑色马克笔写就的字——和疑心、不安愈重的秦离不同,明玦大概只记得自己已将秦离标记的事实。从标记过后,秦离再起床时总能在浴室的镜子上收到来自一两个小时前,先他一步起床的明玦的问候。
仗着别墅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读懂问候的内容,明玦的字迹恣意潇洒——
“致我的心之所向。”
落款是他自己的名字。
秦离不知道明玦在写下这几个字时是否期望得到他的回应,不过他能想象明玦握笔站在镜子前时的模样,仿佛那一撇一捺都倾注了alpha骨子里的占有欲。
小孩儿心性十足。
楼下,卡洛斯掐着点儿正候着秦离下楼吃早餐。
塞尔玛给他做了一段时间的饭,已经能摸清楚他的口味,知道他早餐不爱吃得太油腻,只准备了清粥和几道简单的小菜儿,外配一杯脱脂牛奶和一碗当季水果。
秦离吃早餐时也不闲着,点开一个全息屏便开始浏览朝闻。
看新闻是一个能很快了解并融入当地的好习惯,再加上卡洛斯就在一旁待着,遇到无法理解的新闻时也能请教他这个当地人一二。
秦离打开的全息屏上显示的新闻并不是某一家特定媒体的报道,而是程序根据过去一小时的热点精心筛选出且糅合各类媒体机构的新闻排行榜。他扫了眼前十榜单,无非就是同一个话题在不断重复——
洛佩斯?伍德总统在b区发表演说时突遇意外,嫌疑犯已遭警方击毙。
秦离眼皮一跳,点开报道全内容来看。好在洛佩斯?伍德无碍,只是那名嫌疑人朝人群中开了三枪,导致人群作鸟兽四散,发生了踩踏事件,致使五人受伤。
秦离不禁想,这世上恐怕少有比当南美总统,尤其是当一个一心想要改写南美历史的总统,更危险的职业了。
也不知上回洛佩斯被爆出的与五星上将盖尔拉多的拉锯进展如何了。明玦当时说的不错,洛佩斯唯有尽早把军权握在手中,才有日后和强大敌人——不管是各大家族也好,武装军也罢,作战胜利的可能性。
秦离继续向下滑屏,浏览其它新闻。
就在他以为这天没有别的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另一条新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标题赫然写道:费尔南德斯家族正式向巴蒙德家族宣战。
上回巴蒙德的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若非塞巴斯蒂安在背后推波助澜,普通网友哪儿敢议论这两大家族的事。这回也不例外,新闻报道既然能放出来,便说明是得了其中一家亦或两家的默认。这下,这两大家族是真的撕破脸皮了。
换句话说,塞巴斯蒂安所谓的那个清洗计划也结束了。内患既已消除干净,便到了对外的时刻。
“卡洛斯,”秦离无心再吃早餐,他搁下手中的汤匙,问卡洛斯道,“明玦在家吗?”
卡洛斯上前一步,凑到他身边回道:“先生,主人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种植园了。”
秦离肯定明玦已经知道了费尔南德斯家向巴蒙德家宣战一事,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和塞巴斯蒂安碰过头。若是碰头,两人一定又会密谋什么新的计划。
秦离又去看那篇报道,寻找宣战的导火线究竟是什么。可惜那篇报道短的很,他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其它的平台挖出了点线索。
据说昨夜海上出了事,一艘商用船在公海附近遭劫持。按航线来看,那条商用船该是从费尔南德斯家下的船运公司所承包的码头出发。如果脑洞开得足够大,可以猜测为这艘商用船是费尔南德斯家的。至于是谁劫持了这艘船,又丧心病狂地杀干净了所有船员,并将货物劫走,除了这片海域上活在传说中的神勇海盗,便只有费尔南德斯家的仇敌。
秦离的耳边突然又响起阿隆索的那句话。
“秦先生,你真的欣赏巴蒙德的行事作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