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肖凌云向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肖暑只需要看他一眼便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父子两仅仅是对视了几秒,肖父冷着脸,问:“用的是你自己的血,还是随便找了个路人?”

肖暑没答。

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倔脾气,肖暑不肯退步,反而是肖凌云没有把话说死,道:“五楼和六楼我会封锁起来,今天晚上付秋星转院到特管局。我给你五天时间,如果你解决不了,我会以特管局的名义强制介入。”

肖暑道:“五天足够了。”

肖凌云依然气难平,瞪了一眼自己胡作非为的儿子,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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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秋星在凌晨1点转院到了特管局的次形特护区。

肖暑站在六楼的走廊尽头,透过窗户看到了被真枪实弹一路护过来的省医救护车,有人被从车上抬下来,飞快地送上推床,从肖暑的视野范围内迅速消失。

一个不到三十秒的无声画面,画面中的付秋星似乎打了镇定剂,比他想象中的要安静,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弹,仿佛只是一个平稳入睡的正常人。肖暑的目光追随着他进入特管局大门,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根据省医给的诊断书,他没有像付秋野那样幸运地起了过敏反应,子弹里的毒素在中弹两个小时后蔓延到全身,短短一天内已经发作了三次,有一次不受控制地进入了次形态,几乎毁掉了省医的半层楼。

但只要挺过了最难熬的24小时,接下来的几天,他的身体会像进入了回光返照一样,逐渐适应体内的毒素,大脑保持冷静的时间越来越长,发作的次数越来越短,甚至可以清醒又残酷地数着自己最后的倒计时,迎接自己最后一次足以夺走性命的发狂。

肖暑向来不喜欢这些折磨人的玩意,以前偶尔跟着部队去出任务,他总是习惯于一枪解决要害,给自己和对方一个痛快的了断。

而付家家宴上那杯掺了料的酒,泼掉了他所有的原则和习惯,付秋野和那两个小家伙被推进急救室的画面像版画一样刻在了脑子里面,每到深夜回想起来,依然会让他感到战栗。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来自律师的信息。直到现在,付家还没有给出他们的答案。在付秋野的身份清算书上签字显然不是一个轻松的选择,因为这意味着同时放弃付秋野和那两个特殊的孩子。

一边是奄奄一息的亲生儿子,一边是与死去的妻子神似的养子。

这么显而易见的选择,居然还要他一个外人再次插手。

肖暑有一股强烈地荒唐感,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望着特管局大门前清冷的街道,低声自言自语道:“都是疯子。”

他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转身回了房间里面。白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挺着肚子站在房间口,眼神里带着不满地看着他。肖暑单膝跪下去,摸摸他软绵绵的耳朵:“怎么醒了?要上洗手间吗?”

白狼的尾巴一下下拍打着他的背,显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前爪去勾他的衣服口袋。肖暑于是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道:“真没什么,我有点失眠,就起来走动一下,回去睡觉吧。”

白狼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他。肖暑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回了卧室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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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爱意

第二天一大早, 李兴带人过来,关闭了所有的电梯。

肖凌云说到做到,五楼和六楼被彻底的封锁了起来,除了经过严格审查的医务人员以外, 其余人员未经许可进入一律按照保密条款处理。肖暑有一次经过检查室的时候,甚至看见有带枪的特警伪装成医生守在走廊里面。

只要肖暑和付秋野两个人还安然无恙地待在特管局里,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就在肖家的手上。

但是显然, 肖凌云也不想再看到自家儿子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外面的人不许进去,里面的人也没法出来。每次他走到楼梯口,值班的特警便会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回去, 想要离开这两层楼, 除非打破了玻璃往下跳。

打破玻璃往下跳是不可能的。因为孕中期的付秋野反应越来越强烈,一天几乎有23个小时都得保持狼形,脾气开始愈发的反复无常, 只要肖暑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超过十五分钟, 他便会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躁和不爽,一个眼神就能把护士小姐姐们吓得战战兢兢。

两层楼的二十几个医务人员都搞不定暴躁状态的孕狼,肖暑基本上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他相当有耐心。

付家不肯给明确的答复, 他整整三天时间都安安静静地陪在付秋野的身边,一次都没有去过二楼。

两个小家伙在野哥的肚子里面疯长, 付秋野的身体负担越来越重, 四肢水肿到了吓人的地步, 每动弹一下里面的骨头都会嘎吱嘎吱地发疼, 五脏六腑也被迫挤得挪了位置,晚上睡不好,白天也吃不下,基本上就是一天天地待在房间里熬着日子,别说付秋星那点事情,连五六层被封锁了好几天之后才发现。

肖暑表面上装得风轻云淡,其实比他还要焦躁。他把预产期倒计时设计成了屏保,付秋野从检查室里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他的桌面,便拿起来看了眼:“这是什么?”

肖暑有些尴尬地把手机拿了回来:“没什么,随便设的玩意儿。”

付秋野“啧”了一声,又把手机夺了回去,摁亮屏幕仔细打量了片刻,最中央数字是“51”,数字的下面有一行不起眼的字:“愿幸运之神常伴”。

付秋野一眼就看懂了。

他嘴角勾起,把手机在肖暑面前晃了晃:“这么着急?”

肖暑那点小心思被人当场戳穿,不肯说话,伸手要拿自己的手机。付秋野把手机举得更高一点,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凑过来心情不错地亲他的侧脸。肖暑正准备躲,半空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开始震动。

这张电话卡已经整整三天没有人打过,肖暑的心猛地一沉,直起身去够手机,付秋野反应很快地往后退了半步,一边低头去看一边道:“怎么,有漂亮的小男生给你打电话?这么怕我看到。”

肖暑的角度看不到电话号码,他捏着椅背,有些紧张地看着付秋野的眉毛一点点挑起来。

他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肖暑,让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的来电人:“王律师”。

“我说怎么这段时间都不理会我,原来直接给你打电话,”付秋野把手机还给他,“那你跟他聊吧,我回避。”

24小时陪在他身边的肖暑哪能听不出来话里话,孕期情绪极度敏感的野哥已经生气了。

但他怕王律师在电话里说漏什么,冒着进一步惹伴侣生气的风险,伸手准备把电话挂掉。付秋野迅速拉住了他的手腕:“挂掉做什么?万一有急事呢。”

没办法,肖暑只好把电话接了起来。

律师等了半天电话,已经等得急不可耐,电话一接通便道:“肖先生,付家愿意让步了,付秋明……”

“你直接把文件发给我,”肖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