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显气氛不对,他只好使出百般哄人手段,做小伏低,最后说自己再不去莫家,以免引发误会,才算得到娘子一个笑模样。
“你舍得?那可是全天下你唯一能看清楚脸面的女子。”陶心荷正对着铜镜拆卸钗环,顾凝熙挥退了丫鬟,主动站她身后帮忙。此时已经是大年三十夜里,明日就是新的一年了。
顾凝熙想了想,指着边缘几分铜绿锈迹的鸾台镜,说道:“认真说来,七娘面孔自然令我惊奇。但是,观人如镜,她是一面崭新的纤毫毕现的铜镜,其他人虽是磨花了的,不那么清晰,何尝不能用呢?”
陶心荷素手拍桌,收回笑意,拧眉嗔道:“顾凝熙!原先说人家是瓦片脸,现在又说是磨花的旧镜,总之是新人千好万好,对不对?”
顾凝熙从背后环抱住娇妻,埋首在她颈侧,深吸一口沉水香气,磨磨牙,以气声说道:“娘子,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我一点儿都无意与你之外的女子有什么牵扯。七娘送鞋不妥,到底有我之前行事不谨的误导,初七请客之后,我便不再见这姑娘,态度算是明确了吧。待事过境迁再说。”
男子热烫鼻息搔得陶心荷阵阵发痒,声音软了下来:“当真?”
顾凝熙就势咬住她嫩白耳垂,以牙齿轻拢慢捻,无声胜有声。
佳人身酥骨软,微微发出的嘤咛都被吃进了另一个人腹中。之后,便是红绡暖账遮去巫山云雨,水乳交融恰效鸳鸯情浓。
永盛三年正月初一,大好的晴日当空,空气里有红衣炮仗的硫磺余味和家户飘出的炸鱼汆肉香气,是谓年味儿。
人人穿上体面新衣,脸上带着洋洋笑意,见面先道恭喜,轻易不出恶言,都盼个好兆头。
顾凝熙和陶心荷一大早起身,双双灌下俨俨浓茶,还能对视而笑。
陶心荷对镜看看细嫩脖颈,原本皙白如玉,今朝却早着星点媚红繁花。
她咬唇嗔一句夫君浪荡,放下原本备好的圆领袄衫,找出高高立领上襦换上,依然是同样的姜黄色百蝶穿花衣料。
能将一身严肃墨青色夹棉襕袍穿出风流倜傥气的,说不得只有顾凝熙了。他等娘子装扮好,携手向老顾府行去。
又是陶心荷附耳在夫君耳边一一提点:“远处走过来的是三叔。”
“他身后那位亮青色衣袍的是二叔。”
“看架势要扑过来抓你手寒暄的是三婶。”
“狠盯着你我的,嗯,正红色长裙那位是然嫂子,怀里抱着他家七岁嫡子。”等等。
活人间热热络络互祝新春顺意、吃过茶点后,便该祭祖拜祷了。
一众顾家男子络绎走进顾家祠堂,女眷们围坐在顾老夫人院里正房玩笑闲聊。
顾老夫人今日新宠是顾如宁,拉住这个从没看过几眼的孙女,直夸她结了好亲事,弄得顾如宁十分不自在,频频以眼神向母亲、熙嫂子陶心荷求救。
不过听到由陶心荷代表女方出面,将接触吉昌伯府张罗各项事务时,顾老夫人将顾如宁的手一甩,指着顾二婶鼻子,毫不客气埋怨她所托非人。长辈里有顾三婶,同辈里最大的然哥儿媳妇也名正言顺,找个婚前就丧了母的来主持,十分丧气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