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他到底是意识到了林纸鸢久久未归,出来寻了她。
季明烨将林纸鸢紧紧的抱在胸口,转身要走。
林月娥看二人要走,疯了一样喊道:“不能走!你刚才打的是县令的家奴,你若离开,我叫你举家下狱!”
季明烨恰似没有听见一般,抱着林纸鸢大步离开,反倒是背后那矮胖家丁慌忙去扯林月娥的衣袖:“姑奶奶,快住口吧,我们打不过他的,万一他反过头来将我们打杀了可怎么办?”
林月娥尖利的叫道:“他一个叫花子,他怎么敢!”
矮胖家丁叫苦不迭,心中大骂林月娥看不清楚形势。
他们早先并不知道季明烨的身手,只道季明烨和林纸鸢是平头百姓,软弱可欺,便连避也不避,就在路中行凶,想着季明烨寻来了也不要紧。而按照林月娥原来的设想,应该是巴不得季明烨来寻,眼睁睁看着林纸鸢受欺的。
想不到,他们等来等去,竟然等来了一尊凶神,就季明烨刚才的势头,别说打人,便是杀人也是敢的。
眼下这处地方人迹罕至,夜色已降,本来就是他们三人为林纸鸢选定的坟场,季明烨若是起了杀心,他和林月娥都跑不了。
想到这里,矮胖家丁死命拉扯着近乎疯魔的林月娥,向林家镇逃去。
***
季明烨紧紧的抱着林纸鸢,不一时便来到了小院,他一脚踢开门,将在东厢房里休息的八目吓了一大跳。
“快去,把我师父请来,他医术高明,只要他来,纸鸢便性命无虞了。”
季明烨只顾埋头看着林纸鸢,半晌没听到动静,便抬起头去看八目,八目还立在原地,眼睛直瞪着林纸鸢胸口的铁簪,满脸惊愕。
季明烨心中焦急如焚,低声吼道:“还不快去!”
八目被吼得一怔,随即慌慌的说道:“大哥,你忘了,叶师父见我们这头安定下来,就云游四方去了。”
季明烨低头暗骂一声,手臂有所抖动,林纸鸢当即发出一声低哑难捱的痛呼,季明烨的心被这声痛呼揪起,急忙问道:“纸鸢,你怎么样?”
林纸鸢银牙咬碎,极力忍住痛楚不让季明烨担心,无奈那痛楚全显露在了脸上,一张小脸红白相间,皱成一团,任凭谁看了也要不忍。
八目说道:“去松阳县吧,县里有郎中。”
季明烨冥思一想,说道:“县里太远,郎中也差,去梨香院,那陆之逸生得娇贵,必然随身带着大夫。”
八目连忙点头:“我去林族长家里牵马。”
季明烨已然抱着林纸鸢冲入夜色之中:“不要马,她现在受不得颠簸,我抱着她去。”
季明烨疯了一般的往梨香院跑,一面跑,一面低头去看林纸鸢。
林纸鸢静静的窝在他的怀中,苍白,纤弱,无辜,满头都是冷汗,就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兽,她的两只手都失了力气,连去攀他的脖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手臂在空中荡来荡去。
季明烨看得心头酸楚,忙叫八目将她的手托上来,让他抱住。
就是这么一动,他的手上沾染些许湿意,季明烨借着月色一看,就见林纸鸢胸前的伤口已经破裂,鲜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源源不断,不能断绝。
纳兰氏小产时满身鲜血的样子从季明烨脑海中划过,季明烨的脚步越加快了起来,他豁出命去狂奔,将那些惊惧的念头一并甩在脑后。
不一时,季明烨来到了梨香院门口。
八目要去拍门,季明烨连这点时间也不想等待,直接跃上了墙头。
林纸鸢被他抱得稳稳的,腾跃之间,倒是并没有受多少波动,她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轻轻的笑了。
不管今夜结果如何,季明烨是又救了她一次。
季明烨一脚踹开卧房的大门,就这么闯了进去。
陆之逸正在和丫鬟品竹弹丝,此时就被季明烨惊得跳起身来,立时就要喊人。
季明烨将林纸鸢放在一处卧榻之上,扭过头来,声音急促得已经变了调:“快救人!”
陆之逸这才发现林纸鸢胸口的那一支黑亮的铁簪,登时也慌了手脚。
所幸陆之逸这次来松阳县是打算久住,家人带得齐全,院中就有一位随侍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