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哪可能会心软,举着那支带血的发簪目露凶狠:
“让开!”
余洛安身边的松竹作势还想去拦,却被主子一个眼神制止,他垂下眼睑,好似极其为难一般地开了口:
“松竹,不可对辛家小姐无礼。”
“你传唤那些人,……就说是我的吩咐,令他们都撤了吧。”
“大人——”
松竹自然不解,他知道他家主子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才盼到见面的这天,如今还没说上几句话,更别说那辛家小娘子还刺伤了他家大人,怎么就放人走了呢?可他不过质疑地叫了一声,那平日里审问犯人用尽酷刑眼都不眨一下的少卿大人,忽然好像失了全身的力气般,无力地冲他摆了摆手。
“……去吧……”
——他怕再僵持下去,只会更加不好收场。不过没关系,他不急于这一时,有了赐婚又怎么样?就是有朝一日她当真嫁了,只要他有无上的权势,就总能从别人手里把她夺回来。
辛夷要知道他还贼心不死,可能会再给他右肩来一下。
不过她终究势单力薄,余洛安放过她以后,辛夷连首饰都没心情挑了,握着手里那根簪子充当武器,一脸戒备地离开了如意坊。
松竹眼见人都走远了,自家主子还依依不舍地盯着,心里又是长叹一声,“大人,您肩上的伤……”
余洛安侧目撇了一眼,血已经氤湿了外袍,可身上再痛,心都麻木了。他不甚在意地移开了视线,“不碍事,等会儿撒点儿药就好了。”
稍顿片刻,又抬头吩咐,
“今日之事,切记不要传出去半个字,尤其外头守门的,令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否则败了姐姐半点儿声誉,我不会放过他们。”
“是——,奴才省得。”松竹低眉顺眼,自是知道辛家小姐在主子心里的地位何其之重。
辛夷没想到自己出来逛个首饰铺子都能出这样的事儿,现在安定下来,坐在马车里,喝了一口霜叶捧过来的温茶,冷静了些。
“小姐莫气,奴婢看那人当真是疯魔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小姐不同他一般见识,奴婢就觉得憬世子很好,尤其待您很好,定是小姐的良配。”
辛夷听她这么说,心情好了一点儿,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来,“元憬他趁我不在,没少让书言收买你吧?都学会替他说好话啦?”
霜叶一听,急了。“小姐误会了,奴婢怎么会收人贿赂,奴婢这辈子都忠于小姐一人的,小姐尽会取笑我……”
辛夷就笑得更放肆了些,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霜叶的额头,“你呀……,跟你闹着玩儿的,瞧给你吓成什么样了。”
霜叶瘪了瘪嘴,转而又想起旁的事儿,“小姐马上要大婚,还有些细碎的首饰没做,如今如意坊成了那姓余的私产,只怕小姐日后再去,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可霜叶又替自家小姐觉得不甘,大婚是一个女子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儿,谁不想十全十美的。那如意坊可是全京城制首饰最好看最精致的首饰铺子了,旁的店美则美矣,终究没有如意坊制出来的独特韵味儿。
可如今,估计是去不了如意坊这是非之地了。
辛夷却不以为然,她对这些身外之物本就没有太大执念,至于大婚当日的首饰,若非大元礼制在那儿摆着,她倒想用旧首饰就得了,何至于在意这些个?
她拍了拍霜叶的手,云淡风轻地,“无碍,这不是还没到大婚之日,明日去旁的铺子挑了也是一样的,左不过就是些可有可无的物件儿。”
霜叶只得点头称是。
可没想到主仆二人归家以后,竟有宋氏身边的嬷嬷来传,说是平南王府又送来一箱子首饰,是王妃备了多年,同世子妃的凤冠霞帔最相称的一整套首饰,而今两家孩子即将大婚,她便差人将首饰送来,也好让辛夷用来配婚服。
辛夷恍惚了一瞬,听着耳边嬷嬷一脸喜色地唤,以及霜叶的欢欣雀跃,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