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变了(2 / 2)

太后有点怂 九皇叔 6447 字 9天前

在大魏,男人死了,女子就该守孝一生。

被她莫名点名的丹青不由发愣,“陛下未曾提及此事。”

“你便去试探一番。如何试探,可要我教你?丹青,陛下时日无多,你觉得你背弃了皇后还会有好果子吃吗?”晏如徐徐声起,听似漫不经心,却令丹青出了一身冷汗。

丹青不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奴婢去御前试试。”

晏如颔首,继续阖上眸子,给丹青一次机会,才更好知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丹青消失在黑夜里,时笙很快就回来了,长发散在肩膀上,脸色红润,周身萦绕着湿润的气息,她凑至晏如面前,神秘道:“你今晚走吗?”

“不走,你明日去向陛下要了我,我的去向可就在你的手里了。”晏如发笑,伸手揪了揪她的小脸,“时笙,废太子之妻是无法嫁人的,我亦不愿再嫁人。倘若你做了太后,我便永远守在你身边。”

一生太过漫长,但愿我们都能守得住。

时笙眉开眼笑,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话:“你不出宫?”

“不出宫。”

时笙又问:“不嫁人?”

晏如徐徐摇首。

时笙高兴,将白日的烦恼都抛了干净,也不去管皇帝还有几日寿命,只觉得心口暖极了,但还是觉得晏如太委屈了。

倘若能出去,晏如必然还是人人尊敬的相府大小姐,留在宫里,不过是一伺候人的奴婢罢了。

她心疼,晏如却握住她的手,“时笙,赵郸喜欢你,我不知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历史上这位帝王又独特的政治见解,改革旧制,手段也狠辣,如今,他得不到时笙,会不会心有不甘。

与皇帝做女人,会牵扯太多的人。

她很烦恼,时笙却笑了,“我又不喜欢男人,会发生什么事,大不了新帝登基,我们去皇陵待着,只要你我在一起,哪里都好。”

晏如心里极为担忧,将目光微微偏开,看向外头,天色漆黑,几乎看不到什么。

她没有好话,时笙唇角的笑也跟着止住,可眼下还没有到很坏的地步,想太多都没用。

“我们先用晚膳,我令他们做了你爱吃的。”

吩咐后,宫人鱼贯而入,将菜肴摆在桌子上,琳琅满目,让人食欲大增。

时笙暂时没有烦恼,拉着晏如一道吃饭,两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喂,很是欢快。

晏如本没有什么胃口,耐不住时笙一口一口喂,不知不觉竟也吃了一大碗饭。

饭后,时笙又端来果子,不忘说道:“上回你做的果饮很好喝。”

她提要求,晏如岂有不应,“明日给你做。”

时笙眼睛更亮了,“有你在真好。”

两人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情意,时笙羞得低下头,而这时丹青回来了。

晏如攥住时笙的手,让她不要说话,自己先问丹青:“如何?”

“奴婢见不到陛下,听说陛下昏睡了几个时辰还未曾醒,但奴婢问了高内侍长,他说、他说、陛下原本的意思是全部处死,可时相劝了,陛下这才将首肯送去皇寺出家。还说让皇后娘娘莫要违背陛下的意思。”

晏如倒吸一口冷气,是要陪葬吗?

倘若那日她没有站出来,皇帝不会轻易饶了她。

时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陛下仁慈、是不是、是不是高铭说错了。”

丹青摇首,“高内侍长说了,陛下也是废太子生父。”

时笙一阵后怕,不觉紧握着晏如的手,晏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与废太子已无关联。”

丹青看他们二人十指交缠,心口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都是宫里没有姐妹情深,各为利益,各为其主,可皇后与晏姑娘却依旧是感情深厚。

她屏息,弯腰退了出去。

深夜孤寂,殿内两人依偎在一起,肩靠着肩,她们很安静,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只静静靠着。

天明后,时笙先起榻,脑海里思考面见皇帝后如何说话,翻来覆去,不想自己竟越来越慌了。

晏如没有起榻,懒懒地躺在榻上,目光紧紧随着时笙的背影挪动,眉眼渐渐柔和。

她笑说:“你这般像是要上战场似乎。”

时笙本就紧张,被她这么一提,脑海里的神经顿时绷紧了,眼神飘忽了会儿说道:“郑良娣她们险些被处死,我如何不怕。在我心里陛下是仁德之君,从未想过他会这么狠毒地对待东宫女子。”

不知怎地,晏如笑了,只道:“帝王心难测,将来赵郸,也会如此。”

“他啊,我倒不怕。我是他的皇嫂,他不敢对我胡作非为。”时笙自信。

晏如提醒她:“你也是我的嫡母呢。”

时笙顿住,狠狠瞪她一眼:“他敢动我,我就死给他看。”

“说什么鬼话,赶紧去见陛下。”晏如躺下了,将锦帐一并扯下。

时笙坐在妆台前发怔,磨蹭许久后才领着丹青去见皇帝。

与往日不同,寝殿外有不少御林军守着,中山王赵郸也站在寝殿外与御林军说话。殿外气氛紧张,出入的宫人都是严阵以待。

皇后亲临,中山王立即撇下御林军去迎,“皇后来了。”

中山王不再穿着往日闲散的澜袍,而是一身锦绣华袍,褪去一股柔美,添了一层英气与华贵。

时笙凝着他,高兴道:“殿下今日着实与众不同。”

“本王今日很好看,对面?”中山王忐忑相问,一双眼睛在时笙面上徘徊不定,最后,定在她的眼睛上,“你来见皇兄吗?”

“嗯,陛下可醒了?”时笙听到陛下两字,眼睫一颤,刚松下的神经顿时又绷紧。

中山王朝后退了一步,侧过身子,主动给皇后带路,“皇兄刚醒不久,眼下太医在里面。”

两人徐徐步入寝殿,殿内宫娥内侍都纷纷垂眸行礼,皇后步履踩得很慢,裙摆逶迤落地,如百花落地,在地上落下优美的弧度。

隔着屏风,就听到了太医的声音,“陛下应当多保养,静心静气,切莫生气。”

中山王顿住脚步,时笙却绕过屏风走进去。

皇帝虚弱得抬不起头,躺在榻上,瘦得不成形,没有朝服的遮掩,可见双臂极为纤细。

“陛下。”时笙站在榻前轻轻出声。

与昨日相比,皇帝显然油尽灯枯了,就连装也装不下去了,他努力睁开眼睛,瞧清了时笙的面容,“皇后来了。”

时笙心里难受,百感交集,她扫了一眼皇帝的手臂,只有五日寿命了。

到嘴的话又被吞了回去,她点点头,“陛下听太医的话,好好养身子。”

“皇后无事不会过来,想来是有事?”皇帝轻笑,瞧着时笙清纯的模样,感叹道:“朕要留你一人了。”

时笙摇首,“陛下说糊涂了,您是天子,长命百岁,不会有事的。我等您好起来,我是皇后,是你的皇后。”

屏风外的中山王听到这么一句话,心被搅得疼,她是皇兄的皇后,不会成为她的皇后。

她抿唇轻笑,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半晌后,时笙红着眼睛从内殿走出来,不知是为自己哭还是为皇帝哭,她就感觉很难受。

她开不了口,皇帝快要死了,她张开嘴又将话吞了回去。

中山王见状,忙令人取了锦帕给她,“莫哭了,日后,还有我,我不会让旁人欺负你。”

少年言语有力,漆黑的眼眸显出几分温柔,与方才冷漠极为不同,显出了几分女气。

时笙没有在意,但她没有去接对方的帕子,而是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又顿住,回头看了一眼屏风。

现在去提,还来得及吗?

她犹豫不定,身体更僵硬,当中山王走近她时,她低眸掩盖眸子里的情绪。

天空灰暗得厉害,就像是皇帝的病情,好似没有了光。

“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阿笙,你该记得以前我对你有多倾心。之前,我守不住你,今后,我会是你最大的依靠。告诉我,你有什么难处?”

中山王说得很轻,肤色雪白,眼里映着时笙为难的神色。

时笙僵持,脸颊染上浅浅的绯红,舌头在嘴里绕了几遍,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选择避开对方,摇摇首,“中山王,我是你的皇嫂。”

“是吗?晏如还是你的儿媳妇呢,在你心里,这些的辈分很重要吗?”中山王冷冷发问,眼神冷漠得失去了光。

时笙心颤了一下,慌了,她默默后退两步,战战兢兢,下一息,她转身就走了。

赵郸变了、赵郸变了。

时笙不敢耽搁,提着裙摆快速跑回自己凤辇,吩咐宫人快速回东宫。

她要赶紧见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