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追杀玄行的士兵迟迟未归,怒气消褪后的瑶姬心里也清楚,多半是没结果的。
可惜白费50个行动点,下次应该更谨慎些才对。
“玄行逃脱,可曾留过什么话?”瑶姬轻抿清茶问顾桢,苏醒后他沉默异常,似有心事。
顾桢眸光微动,长睫打下一片鸦色。
两人自暗道滚出后,皆身受重伤,顾桢拼命将他扑倒,在玄行断臂伤处痛击数掌,疼得对方几欲昏厥。
原本只要继续等下去,援兵便会赶到,直到玄行蛊惑人心的声音,忽在他耳边响起。
顾桢知道,自己本不该听的。
“呵呵,顽石竟也有为人拼命的一天,顾桢,你当真以为赌赢了么?”
“我那乖徒儿之所以需要你,是为了杀我啊!哈哈哈!”
“要不要试试看,若我死了,她还要不要你?”
顾桢桎梏玄行的手下意识卸力,许是身上剧痛让他晃神片刻。
不过眨眼间,断臂的玄行竟反制与他,将射在顾桢背后的箭猛催入肺腑。
很痛。
玄行趁机挣脱束缚,左手扼住顾桢脖颈,刚用一半力,不知想到何事,竟痴痴笑着松了手。
他俯在顾桢耳旁,声调怪异,似鬼魅低语:“若我活着,瑶姬不单会救你,甚至也会留郎元那个蠢货一命。可知为何?”
顾桢猛发力,想将玄行击昏,却被其半路挡下。
“因为你和郎元在瑶姬心中,都及不上杀我来得重要!哈哈哈!”
“爱也好,恨也好,都没有我重要!”
“顾桢,还想赌么?”
玄行的狂笑逐渐远去,却如梦魇般深埋顾桢心中。
意识消退的最后瞬息,顾桢忽然情愿自己就这样死去。
他有点……不想赌了。
瑶姬仍在等他回答,顾桢沉吟半晌,刚要开口,却又被止住。
她起身,认真望着他:“不想答就罢了,别对我说谎。”
顾桢微微愣神,随即眼底浮现出细碎笑意:“好。”
“听着,不管那疯和尚跟你说了什么,都别信!”瑶姬靠近,伸手捂住他的双耳。
外界所发出的一切杂音变得模糊,顾桢听不见蝉鸣虫响,风吹叶动,以及门外侍卫刻意压低的哈欠。
唯有眼前的瑶姬,是如此的近而清晰,占据他全部视线,移转不开。
他凝望着她,瞧见曾发狂吻过的主唇轻启,无声吐出四个字。
“顾桢,信我。”
顾桢幸福地抿起唇,感受她掌心的温软,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
“好。”
绥廉军骚扰靖炀边界,不过佯攻装装样子,连取两城后便止步不前。
甚至当吕成应率兵赶到时,未敌几日便连夜撤回。
与此同时,趁乱偷袭绥廉的暮崇军却突遭埋伏,足足折损十万人马,伤亡惨重。
此等趁火打劫的把戏成功一次,还想再来,暗中图谋的暮崇在乱战中首次尝到战败的滋味。
瑶姬前几日兑换的预言卡,正是为这件事。
暮崇王习惯谋定而动,想来也在绥廉安插了细作。
只可惜,那人的手段显然不及顾桢,且这次的对手玄行,也远非初登王位的郎元可比。
在瑶姬修书问候暮崇王的同时,吞并突狄的计划亦开始实施。
围困住失去头领的三万突狄轻骑并非难事,尤其是郎元被生擒的消息传出,更对贼兵士气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在家国情怀面前,绝大部分士兵都选择保命投降,意维护气节者,皆拔刀自刎。
昆罗兵力得到扩充,待数日后突狄后援七万精兵赶到,亦如鱼撞网中,被轻松困俘。
战争仍在继续,受召回城的吕成应手持突狄城防图,率重军发动强攻。
而此次的冲敌先锋,是郎元。
他仍是瑶姬的阶下囚,环箍内密齿的形态,至多松解到入皮的程度。
唯有上阵之前,层层困锁于身的拳粗铁链才会被暂时打开。
郎元不被准许持刀,缠绕双臂的铁链便是唯一的攻防武器。
甚至连马也不能骑,只能徒步而上。
稍有迟疑,吕成应便会喂郎元服下腹痛无比的毒药,此药乃临行前顾桢所赠,按剂量喂食,既不伤及根本,又可折磨心智。
逃走反抗的念头在几次惩戒后逐渐消退,郎元听命走上沙场,战无不胜。
平日他被困锁单独囚帐,食硬馍,饮冷水,唯有战前和得胜后,能得到酒肉奖励。
调节环箍的方法瑶姬已秘授吕成应,每次近身,都会有十余人同时在场戒备,将郎元双臂双腿捆缚结实,挣扎不得。
“等仗打赢了,我能不能再见阿瑶一面?”在大军即将攻入突狄都城前夜,郎元双目呆滞,喃喃问道。
“哼,痴心妄想!”给他送饭的兵卒冷嗤一声,瞧郎元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忽然记起吕成应的叮嘱,眨眼又转了语气:“不过嘛,这也说不准,兴许凯旋后陛下一高兴,就能想起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