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头一偏躲过了那本封面摇摇欲坠的医学教材,任由那书砸在身后的推拉门上,发出一声巨响,说不定还震下来了一点灰尘。
“《神经病学》——”他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书,脚步轻快地走到同班同学面前,弯腰敲了敲桌子,“刚好,咒术师的神经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吗?”
“离我远点,五条。”家入硝子恹恹地说,“我又不能把你的脑子劈开。”
“杰还躺在床上呢,”五条悟的墨镜往下滑了一点,露出一小片冰蓝色的虹膜,“你可以去劈开他的脑子,然后再治好。”
“你可以研究自己,五条,”家入推开椅子,走到教室门口把书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夏油的伤我已经完全治好了,去找他玩吧。”
五条悟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而是跟在家入硝子背后,摇摇晃晃地走在教学楼木质的走廊里。
“跟着我干什么?”走过半条走廊,家入还是没忍住问道。
“杰把我赶出来了,”他百无聊赖地说,“我就来找你练反转术式了。”
“麻烦你提前预约,我时间有限,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们拌了几句嘴,结果和之前差不多,五条悟先为自己同学从始至终置身事外的态度感到无聊,终于开口说了正事。
“我又梦到那个人了。”五条悟撇着嘴说,“反转术式不会改变我的大脑结构了吧?不是有人出过车祸醒来就说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了,就那种东西——”
家入瞅了他一眼,脚步一转,带着人回到了对方刚被赶出来的地方。学校专门为受伤学生恢复设置的病房。
他们谈论的另一个对象,班里的最后一名同学,跳级进入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夏油杰正躺在里面,等待自己的身体从重伤中完全恢复。
“反转术式又不能让时间倒流,”家入硝子边说边想伸手敲门,但五条悟已经大大咧咧推门进去,只给她留下了一小片黑色的衣角,“普通伤口都会留疤,你的脑子出问题也很正常。”
拥有特殊力量的咒术师人数稀少,整个二年级只有他们三人,而他们就读的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在地图上涵盖了一整座山,校内各项设施说不上有多现代化,使用面积绝对超过了普通高校。
这间病房就是个典型:虽然没有最新型号的液晶电视,但宽大的病床前还是安装了大尺寸的显示屏,空调是立式的,床头柜乱七八糟堆着游戏手柄、花花绿绿的杂志和吃了一半的零食,连接阳台的落地窗前摆着一把宽大的扶手椅,上面落满了春天和煦的阳光。
夏油杰正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听见声音,表情顿时痛苦起来:“你怎么把他又带回来了。”
“给你的休养生活增添一点色彩,”家入随口搪塞,指挥五条悟找地方坐下,把书往置物架一扔,自己也在病床一角坐下,“他没和你说吗,那个梦?”
“我当然说了——”五条悟拖长声音扑进扶手椅中,差点整个人都翻过去,“在盘星教的时候就说了。”
“……我以为你当时不太清醒。”黑发披在肩头的夏油杰揉了揉眉心,弓腰盘腿坐在床上,从外表上看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据我所知,你还是第一个死了又活的咒术师,普通人在濒死时也有宣称自己看到奇怪的事物的,看到自己的眼罩被拉到下巴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家入硝子拆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顺手按开电视,边换台边和他们说话:“眼罩被拉到下巴上?你可没告诉我这个。”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只是银发和面罩,和老子有什么关系?”
“梦到你自己可比梦到别人可信多了。”夏油杰意有所指,“之前你还……”
——和理子妹妹吹嘘自己的外貌无懈可击。
他突兀地闭上嘴,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说不定是梦中情人呢。”家入硝子专注地盯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一部集数颇多的午间剧,男主自从对女主一见钟情就成了痴汉,每天都在梦里与对方相聚。她最近天天都会来这里看,目测就算夏油杰过两天回到宿舍,这间病房的钥匙也会在她那里永远留下一个副本。
“那家伙我绝对没见过,”五条悟抗议,把摇椅晃得嘎吱作响,“衣服比我们的校服还丑,挡了半张脸,眼睛有疤,头发像稻草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无聊,我品味才没有那么差。”
家入硝子想对五条悟的品味发表意见的时候夜蛾的咒骸敲了敲门,要五条悟和夏油杰去办公室和他会和,然后一起向协会就三天前失败的任务进行汇报。
她本想留在房间里继续看肥皂剧,五条悟却不依不饶地叫她一起去办公室,说要在路上和她说清楚自己梦到的绝不是什么梦中情人。
医疗兵和狂战士之间的争执一般都不会出现其他结果,夏油杰换好衣服时家入硝子已经被推到门外,一边裹着棒棒糖一边把手里的废纸塞进制服外套的口袋。
电视屏幕旁的置物架上摆着台历,她经过的时候随手撕了一页,现在第一页显示了今天的日期——2006年5月3日。
而这里是日本东京,一个存在咒力、诅咒与咒术师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1.时间线:设定2006年春天,刚升入二年级的dk组执行了星浆体任务,冲绳一般四月就可以开始游泳了。
2.视角:不出意外的话整本书前期都会像这样不断发生视角变化。
3.高专悟的自称:其实没有“老子”语气这么强烈,所以只会偶尔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