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花落未识君 尘印 5038 字 6天前

他并不知舒流衣後来自毁容颜之事,自是对毒王恨得牙痒痒的,气道:‘那毒王真不是个东西,害大哥你脸上落了这许多疤痕。’

舒流衣不想勾起秋凤舞的心病,笑著安抚弟弟。‘钧天,这事都过去了,大哥现在不是好好的麽?’

忽听厅外飘来一声清咳,他抬头,竟见桓重霄皱著眉头,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糟糕!这毒王该不会听到钧天刚才的话了吧?舒流衣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秋凤舞与桓重霄相识多年,只消看这老友的脸色,就知道桓重霄已经听见了舒钧天那声辱骂,怕他发飙,忙道:‘重霄,流衣兄弟重逢,你我就去别处走走,别妨碍他俩叙旧。’

桓重霄嘴角斜斜一挑,勾起个邪笑。想支走他?门都没有!他故意叹口气,一脸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朝舒钧天点了点头,附和道:‘舒二公子说得没错,那毒王阴毒狡诈,著实可恶。’

舒流衣硬著头皮想打圆场,刚说了个‘毒’字,那边舒钧天已听得大是痛快,笑道:‘就是!像这种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算他聪明,没再来找大哥的麻烦,不然秋掌门一剑就灭了他!’

‘钧天,你就少说两句吧!’舒流衣无奈地伸手,堵住了弟弟还在说个不停的嘴巴。

桓重霄居然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道:‘流衣,令弟倒是个直爽人,你何必拦著他?让他继续说啊!’

秋凤舞终於不得不开口:‘桓兄,别再拿後生晚辈寻开心了。’

‘嗯?唔唔……’舒钧天总算听出了不对劲──这白净清秀的青衣文士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他还以为此人也是昆仑剑派的弟子呢!是以说话毫无顾忌。可秋凤舞竟跟这人称兄道弟起来?

舒钧天使劲挣脱了大哥的手掌,狐疑地问桓重霄:‘你是谁?’

桓重霄笑了笑,很客气地回答他:‘区区在下,正是舒二公子你刚才所说的武林败类,那个不是东西的人。’

舒钧天石化,半晌,突然恢复了精神,一把揪住舒流衣的衣襟左右摇。‘大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毒王怎会也在瑶池?还跟秋掌门这麽熟?……’

当年低声下气地硬把大哥塞给了秋凤舞,就是想让大哥有个最强大稳妥的靠山,从此不用提心吊胆地怕毒王再来寻仇,结果这毒王居然和秋凤舞一路的?他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害了大哥?

‘这、这、这!’舒钧天开始严重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逼问一脸苦笑的舒流衣:‘大哥,快说啊!’

都是桓重霄惹的祸!秋凤舞不快地向含笑看好戏的毒王瞪了一眼,拂袖起身道:‘桓重霄,你要是实在闲得发慌,就陪我到後面下棋去罢,别在这里添乱。’

‘呵呵,你想下棋,我自然奉陪。’桓重霄深知见好就收,伸个懒腰,跟秋凤舞一起离了大厅。

走出老远,犹听见舒钧天喋喋不休的盘问,桓重霄暗自得意。谁叫舒流衣先前不给他面子,就让舒流衣去应付那个爱兄心切的弟弟罢。

无香院内,树影婆娑轻舞,替树下悠闲对弈的两人遮去了炽烈的阳光。

秋凤舞的居室内,却不断飘出舒钧天的大呼小叫:‘大哥,这卧房里居然都没件象样的家具,也太寒酸了吧?这破竹帘只剩半截了,也不换个新的!还有这床上,就一条薄被?到了夜间,山里奇冷,怎麽够御寒?’

方才在厅上耐著性子,听大哥讲清了前因後果,舒钧天仍觉心里不踏实,硬是冲进无香院内,定要看看大哥这几年来在瑶池究竟过的什麽日子。他就流衣这麽一个哥哥,绝不能给外人欺负了去!

舒流衣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弟弟屁股後头解释:‘凤舞他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摆设。这帘子麽,今天刚坏,还没来得及更换。再说这瑶池的夜晚,也没你想得那麽冷,一条被子足够了。’

‘真的?’舒钧天信疑参半,很不满意地往榻上一坐,故意提高了嗓门,存心要让外面下棋的那两人听见。‘我说大哥,你要是在瑶池过得不舒服,就回家去,可千万别委屈自己啊!’

桓重霄闻言,‘噗嗤’一笑,瞅著秋凤舞道:‘看来你那小舅子对你不太放心,在怂恿流衣那小子回娘家呢!’

秋凤舞神情毫无变化,淡然道:‘流衣不会离开我的。’

‘呵呵,你还真是自信。’看不到老友气急败坏的样子,桓重霄失望地干笑,旋即听到舒钧天又开始抱怨被褥陈旧,布料又差。

‘大哥,就算昆仑剑派再穷,也不至於连一床好些的被褥也买不起吧?唉,秋掌门是世外高人,不讲究这些,你不用也跟著他受罪啊!当初你跟秋掌门回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大箱黄金麽?干嘛不替自己添置些上等用品?啊,说起来,那次你一块带来的字画古玩呢?怎麽一样也不见?难不成都拿去变卖了,帮补昆仑剑派的生计?’

‘……我带来的那些东西,早就到了戎骞旗那里……’许多事,舒流衣从不曾在之前的家书中提及,就怕弟弟担心。但看眼下的架势,他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钧天肯定会追问个不休,舒流衣只得将戎骞旗当日率兵来犯之事合盘相告。

舒钧天足足呆了半天,猛地从榻上跳起,爆出声惊人哀号,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那秋掌门真的是练武练傻了麽?把你送给别人也就算了,好歹是上了那家夥的当,以为你中了毒,想救你的性命。可为什麽还要把那些古玩黄金也一块送掉!他知不知道那几样古玩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我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多摸一下,全给大哥你当陪嫁了。他倒大方,转手拿去送人!简直比大哥你还会败家,气煞我了!’

‘你说什麽陪嫁?’舒流衣大窘,脸皮发红,真想拿东西把弟弟那张没遮拦的嘴给堵起来。

舒钧天惨烈的控诉传到院子里,秋凤舞再淡定,嘴角也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桓重霄直拍棋盘,哈哈大笑:‘这舒家二公子有意思,不错不错,可比他兄长有趣多了。’

‘你不会对流衣的弟弟有意吧?’秋凤舞蹙眉,郑重其事地警告桓重霄:‘流衣说过,他弟弟是要娶妻生子,代他延续舒家香火的,你别打舒家二公子的主意。’

桓重霄正端起茶盅啜了口茶水,闻言险些喷出口,大摇其头。这老朋友自己恋上了男色,便当身边人也都喜欢断袖余桃的滋味。

他刚要否认,心念微转间,却又顿住,反而露出个莫测高深的笑容。他正想寻个契机杀下舒流衣那小子的气焰,眼下,正是个大好机会。

黄昏,舒流衣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佳肴款待弟弟和随行的两名家丁。

酒足饭饱後,舒钧天摸著圆滚滚的肚子,白天满腹的怨气总算消了不少,来到舒流衣命人为他精心收拾过的客舍里休息。

他其实满心想拉著大哥同榻,秉烛夜谈,可气自家大哥陪他吃完饭,丢下饭碗就急著跑回无香院找情人去了。

真是进了洞房,就把他这当初的大媒人兼亲弟弟丢到了九霄云外!舒钧天唉声叹气地铺好被褥,正等著仆役送热水来洗漱,房门上剥啄声起。

这麽快?他打开门,见来人竟是桓重霄,心里不由打了个突,恭恭敬敬将人迎进屋内,心虚地笑道:‘桓前辈,你找我何事?嘿嘿,白天是我胡说八道,前辈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吧?’

‘舒二公子果然好一张利嘴。’桓重霄脸上的笑意瞧在舒钧天眼里,比不笑更令他心惊肉跳。

看到舒钧天面露惶惑,桓重霄施施然地入座,道:‘二公子不必惊慌,看在秋凤舞的面子上,我也不至於真来为难你,只要你肯帮我做件事,白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自己从未听过。’

舒钧天心里的鼓打得更响了,以这毒王的神通广大,还有什麽事做不到,居然要他相助?他心下嘀咕,脸上却堆满笑容,猛点头。‘桓前辈只管吩咐,只要一不触犯王法,二不伤天害理,三不危及舒家,晚辈力所能及,自当从命。’

桓重霄笑骂一声‘小滑头’,勾了勾手指,叫舒钧天凑近头来。‘我要你做的事嘛,很简单……’

‘……原来前辈是想用这招逼我大哥就范啊……’听完桓重霄的计划,舒钧天忧虑全消,扰头,不解地道:‘前辈想医治我大哥的脸,直接给他治不就得了,为什麽还要多此一举,费这麽多周折?’

‘嘿,他要是肯,我还用得著来找你麽?’桓重霄没好气地道。

呵,想不到这毒王也有吃瘪的时候!舒钧天暗自好笑,能让自家大哥脸上那些旧伤彻底消除,他自是求之不得。不过,既然这毒王要他帮忙行事,他是不是也得顺手为自己捞点好处啊?这俗话说得好,雁过拔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