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中南赶紧把人拉进屋里,身上虽被砸了不少下,但只是衣服脏了些,没什么伤,唯独眼眉骨那里破了,稍往下就是眼睛,想来十分后怕。
看着那人明明很痛却抿着唇不言语,方才明明害怕却一直勇敢地保护着孩子,他内心一阵酸楚。压下情绪,往水寒衣眉骨上吹了吹,道:“不碍事的,洗一洗,上点儿药,很快就好了。”
水寒衣苦着脸点头,凌中南烧了盆热水,小心翼翼地擦掉灰尘,又抹了些药膏,期间水寒衣呲牙咧嘴,眉毛上火辣辣的,不过药膏倒是清凉,似乎好了一些。
“那些孩子调皮懂事,以后离他们远点儿,知道不?”
水寒衣继续点头。
凌中南准备做饭,却发现那家伙仍是苦着脸,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猛然想起那些孩子临走前的那句“今天真倒霉”,恍然大悟,一把抓住水寒衣胳膊,急切地问:“他们今日不是第一次来?他们常常来欺负你,是不是?”
水寒衣缓缓抬头看向凌中南,愣了半晌,突然嘴一撇鼻子一吸,哗哗地落下泪来。
这下,凌中南什么都明白了。
他二话不说往外走,开门的时候,水寒衣却冲到他面前挡住,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我去教训他们!让他们以后再不敢欺负你!”
水寒衣身体一抽一抽的,扯着凌中南的袖子,半天才呜咽着说:“我、我不出去,他们就进不来,我以后都不出去……你,你别去。你要是、要是去打他们,他们爹娘不依,告诉、告诉村长,就不让咱们在这儿住了。我不想,不想再走路……”
凌中南拳头攥了攥,又放开,心里痛得无以复加。
“我不疼,我没事儿,小宝也没事儿……他们没碰着小宝。”怕凌中南不答应,水寒衣哀求着。
“好,我听你的,我不打他们。”忍下这口气,凌中南反握住他的手,“但我改明个儿要告诉给他们爹娘知道,让他们好好管管孩子。咱们虽然不惹事,可也不能任人欺负。”
水寒衣含着泪,“那、那你可小心,其实他们,也是闹着玩的。”
两人默默吃了晚饭,很早便上床休息,却都有些失眠。凌中南默默计划着今后,水寒衣闭着眼,耳边来来回回反复着最近那些孩子骂他的话。
他都会洗衣服做饭了,怎么还是傻子呢?
可他始终不明白,他之所以会做,都是因为旁人告诉他,如果没人对他说,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果没有凌中南无微不至地关怀照料,他甚至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怎么不是呢?被关在常教时,一开始他也尿在裤子里拉在裤子里,若非凌中南毫不嫌弃地一点点教他,他怎么可能像今天这样穿得干干净净,生活上也大致能够自理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凌中南觉得他的病正在慢慢好起来,说不定哪天就恢复记忆了。
这次以后,凌中南但凡稍微走远些,都要刻意将水寒衣和孩子带在身边,下地干活也尽量早些回去,生怕他再出事。然而日防夜防,终究是出了件更大的事。
那日他刚要回家,邻居说家里屋顶有些塌陷,叫他一起帮忙看看。
凌中南略一犹豫,想来也花不了多久,便答应了。谁料前后一忙,修缮结束时,太阳都落山了。邻居很不好意思,给他塞了两个菜几个馒头。凌中南没空推辞,拿了就连忙往家赶,只是一路上,他眼皮突突直跳,心里也越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