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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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
再清醒过来,大片岩石映入眼帘。我尝试活动身子,刺骨的剧痛流遍四肢百骸,整个人登时僵硬,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样。
皮下坚硬冰冷富有颗粒感的触感以及不算明亮的视野让我得知,这是一座山洞,我被人救回来了。
会是谁?运转乱成浆糊的脑袋,我勉强回忆起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道影子,好像是天壹……
不对,是柒!
为什么他要救我?
不行,不能继续想下去。坠崖对我的伤害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即使我极力护着,头颅还是受到一定创伤,稍微想点事就嗡鸣不止。
头疼。
非常非常疼。
我下意识蜷缩成一团,身体却因为刺骨的痛抽搐不止,慢慢承受下来,我居然开始习惯了。
该说人的适应力真强大么。
忍着痛,我一点点试探着,先是活动手指——失败了,内力反噬的后遗症至今没消退——接着活动手腕,然后是整只胳膊,最后撑着身体坐起来,同也随着筋络活动开而消退下去。
我晃了晃脑袋,打量起山洞来,口窄内宽,窟道深长,呈壶口结构,越往里空间越大,光线也越稀薄,从外部望进去深黑一片,令人想一探究竟。
我靠着岩壁坐起来,手没有恢复知觉,很多事做不了。洞窟里只有我一人,但明显放着另一人的东西。
两只装着物资的盒子、石头上堆放的新鲜食物、焦黑的篝火以及一堆大概是床的茅草。我往下撇去,胸口手法娴熟地绑上绷带,没再继续淌血,血腥味间掺杂着清苦的药味。
最值得注意的是,我身上本有两把剑,一把新剑一把旧剑。旧剑还在身边,新剑被放置在物资盒里,俨然被柒归为所有物。
我是被柒救回来的——这一事实深深扎进我脑海中。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会救人,那小子比刺客都像刺客,随手救人不是他的作风。
正想着,洞口进来个人。
“醒得真慢。”柒坐到我旁边的石头上,看了下我的伤,口吻淡淡,“真狼狈。”
这小子……欠揍指数跟陆有的一拼。
说起陆,我就想到被阴的那一下,想到我浪费的感情,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不知道回去后他怎么解释“死而复生”的真相和我的突然失踪。
最好解释清楚,别死的太快。
等着我杀回去!
“你不问问我怎么落得这般境地?”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没兴趣。”
很好,这很柒。
一照面聊上两三句话题就结束了,沉默的气氛如乌云般笼罩住我们。我继续盯着暂时报废的双手,柒对此毫不在意,这位话题终结者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多会聊天。
“我以为我会死。”我开口打破冰层。
他安静地注视我,脸上没有情绪。
“不是坠崖而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陷进泥土里,失血至死。”我摸上心口的绷带,忘记反噬效果没过,手无力地垂着。
“我以为我会漫长地、孤独地死。”
“所以,柒。”我认真地对上他双目,“谢谢你。”
他撇开眼,狡辩似地说:“碰巧路过,顺手罢了。”
我笑了:“然后帮人帮到底,顺便治好人照顾到病患苏醒,对吗?”
如果换成其他人,柒会怎么处理?想都不用想的问题,死了就踢开,没死补刀。
就这么简单。
他可不是会“顺手”救人的类型。
柒冷冷地看我一眼,生硬地移开话题,“你不会死,捅你刀的家伙手法生疏,没捅到心脏。”
我一愣。
“他刺歪了,擦着心脏这边过去。”柒指了指自己心口,那个位置恰好偏离心脏一点点。
我无力地张开口,试图争辩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换作我,不会犯这么低级的差错。”柒不屑地扯起嘴角,似乎是嘲笑捅刀人的技艺不精。
我合上嘴,沉默。
捅歪?开什么玩笑,堂堂天字辈第六会捅歪心脏,传出去怕不把死去的天字辈从棺材板里笑活。
我深深吸口气,吸到一半,肺叶阵阵刺痛让我不得不终止,这口气憋在胸膛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陆是故意的,到底为什么?
没由来地,脑中浮现出陆最后落在额心吻,很小时我对他说过,睡前有了晚安吻才能好梦。
那么温柔,那么悲伤。
我误以为陆死去时,撕心裂肺的痛苦差点将我淹没,甚至动了“我们一起活下去”的念头。于我而言,陆是我最后的亲人,反之亦然。
父亲从未拿我们当子嗣对待,在那冰冷而充满血腥味的家中,彼此慰籍是我们唯一的温暖。
哪怕这份慰籍方式是扭曲的、饮鸩止渴的。
许久,我咧开嘴,努力笑得正常:“你说得对,他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是差劲透了。”
“柒,我们做笔交易,你不会白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先刀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