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稍冷,但还是认真听完我的话,毕竟这对他没坏处。
“我帮你击破联盟,剿灭其他人,你保护我活到最后。”
他硬邦邦地说:“没有你,我也能剿灭他们。”
“可你会重伤,甚至垂死。”我点破他的狡辩,立即换来恼火的目光。
“你护我周全,我保你无伤。就像最开始那样,人情换人情。”
我伸出手,半路看到手软软地垂着,又收回去。
“诡辩。”柒低垂眼睫,细密的睫羽掩住眼底情绪,态度暧昧不清。
他看着我的手,突然一把抓住。
“我的东西我自然会护着,至于剿灭……哼。”他抬眼,目光中闪烁着势在必得,一副霸道而理所当然的模样,像极了骄傲的狼王。
大有“如果敢说大话你就试试看”的架势。
我想摸摸他脑袋,会不会像狼毫一样扎人。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突发奇想问道,壹贰叁肆都是代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既然正式达成交易关系,柒会告诉我本名吧?
然而我想错了,柒只是静默地看着我眼睛,一言不发。
“你不会忘了吧?”
“……”
“还是没有名字?”
“……”
“不方便说?”
“……闭嘴。”他微红着耳尖,恼火地呵斥我,接着想到什么,又不甘示弱地反击道:“问人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你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吗?”
嚯,伶牙俐齿。
“唐无忧,你不是知道吗?”我耸耸肩。
谁知他听完后瞬间冷下脸,眼神危险地盯着我,仿佛要从我故作轻松的面具下挖出什么来。
“我要你真正的、现在的名字。”
“‘唐无忧’这个名字,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你眼里没有认同感。”
这么说有些过了,“唐无忧”好歹是我的曾用名。
不过这个名字很久以前就被我抛弃了,十岁过后,我正式对外宣称玄壹之名,那个从桃花里开出来陪伴我十年的名字,被我亲手揉碎了。
可这是家族内部消息,“天壹”“玄壹”这些排名只对家族成员开放,江湖上,我们以代号相称。
和绝大部分热衷冲刺客榜的同龄人不同,我倾向做个隐姓埋名的野鸡刺客,代号也是乱取的,重名率很高。
“白,或是玄壹,你随便选个吧。”
我的刺客代号是“白”,因为我喜欢一身白衣。
柒这才满意,伸手捞了块饼干递给我。
“……”我看看自己不听使唤地双手,又看看他,在柒逐渐戏谑的注视下涨红了脸。
“笑什么笑,没见过伤员吗?手不能用我照样能吃。”
欺人太甚!真当我吃不了?
为了挽回支离破碎的自尊心,证明我能行,我小心翼翼地用手腕夹住饼干,脆弱的饼干在我双腕间颤颤巍巍,随时有可能碎裂或掉落。
“掉了或碎了你自己吃,别浪费食物。”柒摆明了看好戏。
事实证明我还是可以的,忍着麻痛感控制好力道,大口大口吃起饼干。食物进肚才发现,其实我早就饿狠了。
“帮个帮,我口袋里有两块未拆封的饼干,能否拿一下?”
他指着石头上的食物,“都在那了。”
我:“……”
所以你给我的是我自己的饼干对吧。
一边快速啃着饼干,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昨晚有死人吗?”
柒撕了包压缩饼干,就着水一口一口吃下去,他吃饭的频率很机械,吃两口饼干喝一口水,又快又急,很让人担心噎住。
果不其然,在我问下问题后,他刚咀嚼完饼干咽下去准备回答,就被食道的饼干残渣呛住了。
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
“先喝口水,别急着说话。”
我放下饼干,用手腕捶捶他脊背,帮他顺利咽下饼干。柒仰头灌了一大口水,瓶子里水面一肉眼可见地下降一小层。
其实也没喝多少。
“你多喝点。”我捋着他脊椎,皮肤下凸起一条脊骨的触感格外清晰,他身躯瘦削,以前披着衣袍没有实感,如今一摸才明显感觉出,柒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不仅营养不良,还缺乏休眠,眼睑下青黑浓郁,看人的眼神分外警惕疏离。
狼崽子一般的孩子,究竟生长在什么地方?
“食物不够,要节约。”他嗓音微沙,又小口抿下水,拧上瓶盖,“这些是最后的余粮。”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摆在石头上的、仅剩三包的饼干,石头旁只有两瓶水。
岛上没有动物,没有浆果,意味着基本没有进食来源,一切物质由主办方空投补充。
我心中的不安终于落实:逐批减少的生活物资不是错觉,的的确确在削减,而且是大幅度削减。挑起纷争是第一步,处刑人是第二步,主办方希望我们为了物资而打破联盟,自相残杀。
只要有第一个开头,后面的摧枯拉朽皆会顺理成章。
很符合父亲的做法。我闭目,不知不觉停下进食,在联盟中没感觉,实际上食物来源大部分被垄断了,柒只能抢到其中很少一部分,我还是尽量节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