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助虽然年少跳脱,却是个认真严格的先生,与阿蒙风格迥异。
在三娘那里,监督她看完,又一一指着解释,最后却把纸张全都收走,要她把刚才记下的马上说出来。
如此三番,她还真记了个囫囵,基本上做到无遗漏。
余助却又叫她把刚才记住的全都忘掉,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下象棋玩耍。
恒娘虽然跟阿蒙学过几次,操练少,仍是新手,几盘棋下来,被杀得片甲不留。
顾瑀难得见到比自己还手臭的,雀跃无比,排着队等着与她对弈,气得恒娘柳眉倒竖。
这一气之下,果然如余助所说,把刚才记下的要点忘得一干二净,专心对付面前的棋盘,摩拳擦掌,凝眉苦思,一步一步细心推算,总算从仲简手里扳回一局。
这会儿再回忆要点,细节处便有些模糊。正细细梳理,忽然有人拉她袖子。
恒娘抬头看去,却是个四十多岁,忠厚老实的短褐男子。递了个油纸包着的物事给她,低声道:“薛娘子,廷议多半要过午,你先吃点东西,把肚子垫满,到时候好有力气支撑。”
恒娘大奇,仲简带了自己来这里候着,用的是皇城司的名义。
掖门两旁的金吾卫虽然觉得奇怪,却没人上来查问。这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目的?
没有伸手去接,反后退小半步,警惕地望着他:“你是?”
那男子笑道:“大小姐说,这叫做以逸待劳,以饱待饥,乃是兵书里头极高明的战术。”
这话迥乎像是阿蒙的口气。恒娘大喜,迫不及待问道:“你是跟着大小姐的人?她现在哪里?可还无恙?”
那人摇摇头,微一躬身,答道:“小人另有主人,并非大小姐扈从。”
说完这句,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去。
之前办寿宴的那家下人一直紧紧盯着他,这时突然站起来,小跑过去,张开双臂,做出虎抱的架势,口中猛然大喝:“曹忠?曹兄弟,你还记得我吗?你怎的来了京城?你家郎君可还安好?”
那人收住脚步,看了一回,也大笑起来,“张十八,是你?自高昌一役以后,你随你们家将军回京,再没回过西军,这可十年没见过了。”两人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彼此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