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是月余,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春夏交替,公门事多,余两名擅追踪的捕快,护卫李宓左右,其余人等皆撤了回去。
“哄!嚓!轰隆隆!”
白日惊雷,大雨倾盆而下,李宓二人披着蓑衣,衣角带着泥水,忙不迭将花草、药材往屋内搬。
雨水连成线滴下,看不清对方的脸,林捕快跑来,大声喊道:
“郡主,雨势太大了,药庐屋顶有些漏,我上去修上一修。”
抬眼望去,雨水顺着顶滑下,堂内积了一地水,李宓大声回:
“好,小心呀。”
众人手忙脚乱之际,门外传来“嘭嘭嘭”急促的拍门声,花平开门一看,正是仁心堂的张大夫。
张大夫见屋内混乱,也未曾进门,只是满脸焦急,站在门口高声疾呼:
“李大夫,王婶家的媳妇怀了双胎,如今难产,怕要不好,我师父叫我来喊你去看看啊!”
在江南,李宓并未对外透露自己的身份,周边乡邻只以为她是医术极好的大夫。
闻言,李宓手上的动作一顿,心念一转,李大夫所说正是街口卖糕点的人家,不过几步路,笑着说:
“七童,我去去就回。”
将药材托付给花满楼,李宓将药箱护在怀里,快步往外走,一旁的闫捕快紧随其后。
雨势过猛,街上人烟稀少,见李宓三人行色匆匆,路人纷纷躲避。
“哎呦,可是来了,快快快!”
一进门,心急如焚的王婶赶忙招呼,李宓脚步不停,步入产房。
老大夫隔着纱帐诊脉,见她进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一脸凝重:
“难产,力竭,用了一碗固元汤,怕是不好。”
李宓点点头,老大夫悄然回避,她是女大夫,倒也不必忌讳,掀开纱帐,产妇满头大汗,已有昏厥之相。
李宓迅速诊脉、用针,吊起产妇一线生机,胎位不正,确有凶险。
切了一片老参让产妇含着,李宓满脸坚定,郑重其事道:
“要想母子平安,忍着!”
见产妇双目含泪,狠狠点头,李宓用力在产妇隆起的腹部找准穴位,随气脉运入温厚的内力。
“啊!”
先是暖意袭来,后产妇痛得青筋暴起,死死掐住床单,反复几次,就在众人绝望之际,李宓眉头一松,大喊一声:
“用力!生!”
“生!”“生!”
“头,是头,快快快!”
产婆和王婶赶忙冲过去,激动地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宓粲然一笑,功成身退。
与老大夫商议好药方,伴着雨声,两声洪亮的婴儿啼哭从厢房传出,众人抚掌庆贺之际,李宓二人已悄然离开。
雨势未减,街巷已积水,空无一人。
闫捕快疑惑道:“郡主,咱们就这样走了?”
“闫捕快,听那两声啼哭,作为一名大夫,已然足够。”
挽救生命的喜悦,足以抵消雨天带来的阴郁,李宓埋着头,疾步往回走,恨不得立马将此情与花满楼倾诉。
“郡主,墙角躺着一个人!”
侧后方传来闫捕快的急呼,李宓回首眺去,只见街南泥泞的墙体下,似乎躺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隔着雨幕,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暗自将武器扣在手心,缓缓靠近。
待走近,两人心头一跳,哪里是什么红衣女子,分明是浑身血衣,血迹顺着雨水往下淌。
“噌!”“郡主退后。”
闫捕快手持腰刀,挡在了李宓身前,率先走近,他蹲下将其翻过身。
女子脸色惨白,少有的绝代风华,闫捕快又摸了摸脉搏,侧首道:“郡主,有……”
话未讲完,便被一双素手扣住了喉咙,呼吸困难,满脸涨红。
好快!
一丈外的李宓背后寒毛直竖,此人武功怕是在她之上,遂即使她发现端倪也来不及驰援。
目露寒星,李宓捏紧手中的银索金铃,大喊:
“你是何人?想做甚!”
“哈哈哈哈,我终于,见到你了!”
仰头狂笑,那人将闫捕快摔出几丈远,闫捕快翻滚几圈,闷哼了一声,跪倒在李宓身后。
“他们,都怨这群多管闲事的走狗!明月,我的,月儿,你似那天上仙一般,我只是,恋慕着你啊……”
阴柔的声音似男似女,语调缠绵悱恻,闻及此,李宓反应过来,此人便是那虐杀女子,如跗骨之蛆一般的恶人。
“滚啊!”
手中武器尽出,那人却不怒反笑,轻功如烟,捉摸不透,他躲过银索,夹住银针,贴着脸,一阵闻嗅,满脸痴迷沉醉之色。
心中恶寒,顾忌身后捕快,李宓并未冲动上前,而是缓慢挪步后退,雨势更大了,泥水蔓延,让人看不清前路。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呜呜呜呜,花花快来救我女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