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众城初时并不喝酒,似是为了确认了他的身份,问了几个与白氏有关的问题,徐郁青早有准备,一一对答如流。姚众城这才终于放下戒备,喝了一口酒。
他沉默了须臾,开口便直接问:“我看你对当年事情都已经摸得清楚,我就不绕弯子了。你现在是什么打算?为父兄报仇?那你恐怕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小东宫卫官,自身难保,帮不了你什么。”
“咳咳,”徐郁青半咳半笑,以袖子掩住了嘴,缓了缓才道:“姚大哥才是高估我了。报仇早不敢提。只不过近来机缘巧合,我手上得了些东西,想呈给里边那位,想必能帮上你们东宫的忙。毕竟帮了你们,也是帮我自己。”
姚众城露出询问神色,徐郁青便一招手,扮成护卫的谷临风便躬身递上来几页白无患从自家账册里翻出的纸张。
“为表诚意,这些可以先递给那位看看,想必比当年递过去的要多些信息。”徐郁青将那些纸张推过去。
姚众城先是瞪大了眼,快速翻看了看,却又摇了摇头:“还是太少,成不了事。”
“如果加上《五圣全书》呢?”
闻言,姚众城正了神色。如今五圣地穴现世,听闻有人已经从中取出了《五圣全书》,江湖上都在流言纷纷,想要夺取此书的不少。而身处朝内的人都知道,《五圣全书》不过是个遮掩,东宫与幽门暗卫两派想要争夺的,其实是真正藏在这《五圣全书》中的关键讯息。傅笙当年从宫里盗走的具体是什么,东宫虽然并不清晰,但大体也知道是与邱恕紧密相关的物证。得此物,即有机会扳倒邱恕和辰王。
徐郁青也不卖关子,只从怀中取出了傅笙的手札摆在桌上,甚至直接为姚众城翻到关键几页展开。姚众城匆匆一看,大惊失色,伸手待欲细看,徐郁青已经一抬手将手札收了回去。
他笑了笑:“不仅有此物,还有物证,足够详尽可靠。”
“你要什么?”姚众城皱眉。
“姚大哥可能不知,《五圣全书》中的《医术》一册,早已被邱恕收入囊中,如今恐怕正藏在宫里。我自幼多病,当年又遭人坑害,九死一生,如今不过苟延残喘。但若是能找到此书,我的性命就有了指望。”徐郁青半真半假地道,“邱恕一日不倒台,不仅难解我心头之恨,更是难寻我救命之方。只要能让那书册到我之手,这些物证我自然甘愿向你主奉上。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说得都在情理之中,姚众城思索了片刻:“这事儿我定不了,但可以为你呈报。这几页纸做不得准,你须得把那手札也给我。”
徐郁青摇摇头:“呈报是得拜托姚大哥,但这手札——就要托姚大哥替我求一个亲见亲呈的机会了。”
“这……”
“姚大哥不必担心。只要事成,你主那边的功劳自然是你的。我与我父兄不同,从未接触过朝内事,此刻不过是个生意人。我求见你主,也是为了日后留个保障,毕竟我时至今日,还是个早就该没了的‘死人’。”徐郁青循循善诱:“东西紧要,我不敢不谨慎,还请姚大哥见谅。”
姚众城犹豫片刻,像是在权衡,最终点了点头:“好吧,须得等上三五日……”
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姚众城立刻住了口。包厢门响起叩门的暗号,是赵掌柜神色匆忙而入:“有官兵来查,几位先避一避吧。”
第62章 查探(上)
于泰其实一早就盯上了盈香楼。这座酒楼有三家分店,分别地处盛州、洛城和京州,每一个地点都与此次事件暗藏关联。再加上江湖中一直有着关于盈香楼的传闻,不难推断它身后的江湖背景。只不过多年以来,盈香楼的生意既然做得够大,上下疏通自然打点不少,于泰算不上京州的“地头蛇”,查访起来阻碍颇多,于是转而先查其他。
几日来,他内外并行,在京州多处查访,收效都不大,于是又将目光转回了盈香楼。
根据他收集到的信息,盈香楼如今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消息站,各类江湖人出没是极常见的。当家人叫做江方,此人曾是骊山派刀术传人,十年前却不知为何被逐出师门,后来一段时间销声匿迹,再出现就摇身一变成了盈香楼的老板。有人因此猜测盈香楼的背后是骊山派暗中支持,但骊山派一直以来清净避世,旗下更是多为巧工能匠,与盈香楼的风格实在大相径庭,令人难以画上等号。
“江方……”于泰听着手下人的汇报,若有所思。
那名外侍看了看他神色,续又说道:“属下还查到,江方两个月前便已经从洛城来到京州,似乎是每年都会有段时间到京州来查看生意。”
“一个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