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的月事来了,如缺堤江水,一泻千里。
混钝中,她发觉自己身轻无重,灵魂快要离体。
——碧云已随大队去了十多天,毫无音讯。
清醒间,她担心碧云的安危,碧云的去向。
她在梦里千百遍叫着碧云的名字。
“你是什么人?”咄罗质又见到这个不速之客。
每一次,在黑暗中现身,匆匆,又在黑暗中消失。
“妻子。”这次,黑影开口。
风掠过,人消失。
夜里,帐外传来声音。
“她这样已经半个月了?”陌生的男人声音。
咄罗质说:“水土不服,血山崩。”
“我去把大夫叫回来 。”
咄罗质说:“我想,大夫也没用。”
“什么意思?”
咄罗质说:“心病,她喃喃梦话,除了‘碧云’,没别的词。”
“先把大夫叫回来再说,首领和少主还要去巡视其它部落,身边少不了人去服侍。”
“嗒嗒”的马蹄声远去。
——我竟然听得到,如此清晰,我离地狱不远了。
莫名的伤心涌上武影的心头,她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吸气,吸气,吸气,吸气,大口吸气,小口吐气……吸气,吸气,她感到呼吸困难,手脚麻痹,全身发冷。
她紧咬住右手,紧接而来的抽搐,带来一阵阵锐利的刺痛,不断从她的心里冒出,血液就像流蹿在一大片冰河里,冷,除了冷,还是冷,四肢疆硬,张嘴,收缩的喉间却只能发出短浅的低鸣。
她蜷曲着身体,缩在麻榻上,咬着手在漫天的冰冷的痛楚的袭击下挣扎呼吸。
咄罗质发现,冲进帐内,对面前的状况,束手无策,只能为她盖毯子,加置火盘。
她在昏厥与清醒间,挣扎吐出一句。“没有事的,别管我,一会儿就好了。”
咄罗质只能在旁边呆站。
——看来,她是活不下去,漠北不是每个汉女都可以待的地方。
渐渐地,她恢复呼吸,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平稳,顺畅。
一场哭闹,她竟觉得心里开朗,病像好了一半。
那一晚,她一夜无梦。
次日,她吃了东西并没有吐出来。
等大夫来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下床了。
——大夫只说水土不服,不碍事,存着的药可以医治,并不用叫他回来,口气像对我说,我的病侮辱了他的技能,对血山崩的事,只开了当归等药,他走了,但月事并没有停止,什么白痴大夫,我快流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