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却是毫无反应。
多余的清冽酒液自她的唇边溢出,撬不开的贝齿格外得冰冷无情,拒绝着他的所有热度与生气。
尝试良久,他颓然地放弃了,只将怀中人抱得紧些。
以往娇柔鲜活的女郎毫无所觉地软倒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弄抱起,是这大半年来无时无刻地折磨着他的熟悉场景。
“阿菀,夜了,我们安置可好?”
指尖慢慢地抚上了她的衣襟,谢瑜垂着脸庞,想看看她的神情,却不曾见她有任何羞恼的模样。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
若是阿菀此时醒来,大约会跟在东宫花宴认定自己轻薄她时一般,与自己赌气。
可不能让阿菀再恼了他。
圆观那日曾说,阿菀命中有此一劫,也许会回来,也许再不会出现。
若是自己再惹恼了她,阿菀不肯回来了怎么办。
青庐内乍然响起一声轻笑,像是灯盏中爆开的烛花,一瞬而逝。
抱着已经属于他的女郎上了榻,谢瑜将陆菀整个纳入自己的怀抱,又一下下辗转轻蹭着她的额心,怜惜啄吻,才将下颌抵在如云的乌发上,说些自己近日在朝中谋划的琐事。
甚至会如同寻常的夫君跟家中娘子商量一般,询问她的意见。
即使无人回应。
心口渐渐灼烧了起来,他整个人微微蜷缩着,不死心地吻上怀中人的脖颈,一路往上。
最后一轮烟花消散的时候,就有晶莹的水珠落入女郎的耳鬓边,消失不见
他附到陆菀的耳边,轻声低语地呢喃,“阿菀,阿菀,阿菀……”
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无穷无尽。
…………
四层独栋别墅的后花园里,同样是一轮烟花燃放结束。
这是庆祝陆菀顺利出院的小宴。
后花园里来往之人非富即贵,衣冠楚楚,她那几位名义上的叔叔伯伯只是为了面上好看,还不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陆菀面无表情地扶起被不知名的醉酒男子踩倒的花枝。
整个人隐没在灯影里,看不清神色。
醒来后,她就暗地里将收集的证据送交了警局,只还不曾惊动她这些所谓的叔叔伯伯而已。这会与他们虚与委蛇,也不过是想看看是否还能寻到其他的把柄。
明明一切顺遂,眼见最后的烟花消散,不知为何,她心口一窒。
指尖慢慢抚上了心脏跳动之处,陆菀自嘲地笑了笑,那里没有血,也没有箭矢洞穿的伤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就像是谢瑜,还有陆家人,都不过是书里的虚假存在。
是没有生命的角色。
甚至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而已。
可是心跳却越发的急促,让人慌张。
陆菀找到了正在和某位富商夫人寒暄的婶婶,交待了两句就自行上楼,仿佛没听见那些人在说着她的闲话。
“是个孤儿……大概是心脏不好,说不定有先天性的毛病……”
“怎么可能留很多遗产给她,老爷子不过是一时糊涂,还是要靠我们这些长辈……”
关上了门,陆菀随手在书架上取了几本小说,她强制自己看下去,每翻开一本,就在心里质问自己,难道她也会喜欢这些书里的人物?
书页越翻越快,哗啦作响。
终于,她将书都扔到地上,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被子的隆起缩成小小一团,在微微发抖。
她想起了与谢瑜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重阳节宴上第一次的相见,赏梅宴上他为自己簪的梅花,上元节时一起放的灯笼,还有淮江观潮落水时他毫不犹豫扑来的身影……
如此种种,闭上眼,就会一幕幕出现在原本的黑暗中。
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又怎么可能只是书里的人物?
那分明是她的亲身经历过的事,是她亲眼见到过的、活生生的人。